被拍醒後,立時叫來盧夫人,質問道,「霜娘,你們母子為何戲耍於我?」


    盧夫人神情自若,坦坦蕩蕩,「君朗此言,從何說起?」


    劉焉本來是很生氣的,看見她這模樣,氣就消下去了些。


    暗想她常在綿竹伴我左右,張魯跟朝廷有些什麽勾當,她也未必知曉。


    招手讓她坐到身旁,「朝廷晉封張魯,你知道麽?」


    盧夫人臉上顯出怒色,「我也剛剛才知!君朗,朝廷用心險惡,張禎欺人太甚!」


    劉焉:「......何出此言?」


    他罵朝廷、罵張禎,是情有可原。


    但霜娘怎麽也罵上了?


    她不是應該替兒子感到高興麽?


    盧夫人怒容未消,肅聲道,「你我兩家,素來相處融洽。他們這一道詔書,分明是挑撥離間,想讓我兒與你相爭!」


    劉焉:「正是如此!」


    霜娘能看穿朝廷的用心,果然聰慧。


    盧夫人:「哼,但他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件事情!」


    劉焉:「何事?」


    盧夫人一雙妙目看著他,柔聲道,「你視我兒如子侄,我兒視你如長輩,豈是朝廷所能離間?」


    劉焉:「嗬嗬,沒錯,沒錯!」


    此前張魯對他確實很恭敬,但人是會變的。


    落入穀底或踏上高位都會讓人改變。


    盧夫人看出他心中所想,嘆道,「君朗,你若對我兒生出芥蒂,便是上了朝廷的大當。」


    劉焉心想這話也對,沉默片刻,道,「霜娘放心,我並無芥蒂,也盼公祺不要行差踏錯。」


    盧夫人鄭重道,「君朗的叮囑,我定轉告我兒。」


    劉焉點點頭,又道,「聽說螺妹迴來了?」


    盧夫人眼含薄怒,「這賤人竟敢背叛你我,實在該殺!」


    朝廷派去漢中的使者說,靖國長公主不殺螺妹,是看在她的麵子上。


    嗬,她的麵子?


    她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派去當細作的弟子,心急火燎地背叛了她,還被事主安然無恙地送迴她麵前,連殺都不屑於殺,世上還有比這更難堪的事麽?


    隔著重重山水,她仿佛都能聽到張禎的嘲笑聲。


    劉焉:「那就殺了罷。」


    他依稀記得螺妹有幾分姿色,但府中美女如雲,自有比她更好的。


    盧夫人目光流轉,「諾!」


    她不會殺螺妹的。


    不是因著曾經的師徒情分,而是殺之浪費。


    她又研製了一些新藥,試藥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


    在盧夫人的斡旋下,劉焉暫時相信了張魯,並未責難。


    但他的幾個兒子,對張魯都是警惕萬分。


    這月月末,如歷史中一樣,綿竹突發大火,州牧府被毀,還燒毀了許多民舍。


    劉焉憂心忡忡,覺得這是上天示警。


    幾個兒子趁機進言,此事應在張魯。


    並加油添醋地說了張魯近日所為,勾結巴夷豪族、肆無忌憚地擴張五鬥米道、意欲侵入綿竹等等。


    劉焉本就心下有疑,再聽兒子們言之鑿鑿,更是將張魯視做需要剷除的敵人,有意調兵討伐。


    這一次,無論盧夫人用上什麽手段,都不能軟化他的態度。


    甚至還想軟禁盧夫人,以及她的另一個兒子張徵。


    盧夫人在他身上經營多年,也有自己的眼線,得知消息,罵幾聲男兒無情,索性帶著張徵逃往漢中。


    劉焉聞報,氣得暴跳如雷,更坐實了張家有異心的事實。


    將治所遷到成都之後,立即調兵遣將,以長子劉範為主帥,前去攻打張魯。


    張魯早有準備,調集信眾迎戰劉焉的東州兵。


    雙方在金牛道東側打了一戰,劉範敗退,但張魯也未趁勝追擊,還是以宣揚五鬥米道為主。


    此後摩擦不斷,自顧不暇,再也沒空關注朝廷。


    ——


    朝廷倒是挺關注益州的。


    幾乎每一次劉、張兩家交戰前,都有人下注,看是哪邊贏。


    有人藉此發了大財。


    張禎也贏了一些。


    正看著熱鬧,公孫瓚上書朝廷,烏桓三郡有異動,他想前去鎮壓,請求朝廷準許。


    呂布感覺很新鮮,「他如今竟懂得規矩了。」


    要換了以往,公孫瓚想打誰自己就去了,哪管朝廷同不同意。


    他甚至都不會讓朝廷知道。


    張禎微笑道,「我猜劉州牧想阻止他。」


    呂布:「......奸詐!」


    劉虞想阻止他,因而他直接上書朝廷,要用朝廷去壓劉虞。


    公孫瓚啊公孫瓚,你變了,沒以前那麽耿直了。


    張禎:「這也是好事。」


    說明朝廷的威信重新建立起來了一些。


    呂布笑了兩聲,期待地道,「咱們會同意他去的,對罷?」


    張禎:「自然同意!」


    這件事情上,她站公孫瓚。


    她理解劉虞視胡人、漢人為一體的博大胸懷,但在對待胡人的策略上,光有甜棗是不夠的,還得有大棒。


    先用大棒打疼,再上甜棗,效果更好。


    不對,光是打疼還不夠,還得打怕。


    僅公孫瓚一家,隻怕做不到。


    心念電轉,對呂布笑道,「大將軍,讓我兄長去助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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