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視線掃過去,大家都看見了白將軍。


    死了的白將軍。


    身中數箭,嘴角還有凝固的血,跟他的親衛一起躺在花壇裏。


    陳瓜握緊了拳頭,但一動不動。


    王老四:「別哭,老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死了就死了。」


    陳瓜猛然迴頭瞪他。


    白將軍,也許算不上好人,可終究是他們的將軍。


    王老四的聲音蒼涼而平淡,「他殺人,人殺他,公平得很。」


    陳瓜氣道,「你到底是哪邊的?」


    「哪邊的?」


    王老四一時也有些茫然,一開始,他隻是一名普通的農夫,家裏有五畝薄田。


    後來兒子衝撞了夏老爺,被打斷了腿,家中無錢,隻好賣田求醫。


    整整五畝田,夏老爺隻肯出一兩銀。


    結果人沒救迴來,田也沒了。


    當年秋天,老娘、妻子餓死,他出門逃難,被抓了壯丁。


    是的,那時他也是官軍。


    之後某次打仗,被黃巾軍抓了,為活命加入黃巾軍。


    黃巾軍潰敗後,跟著大傢夥逃到冀州,成了黑山軍。


    現在又投誠官軍。


    所以他算哪邊的呢?


    王老四想了半天,惆悵地迴答陳瓜,「我是農夫啊。」


    顛沛這麽些年,他最想做的還是種田。


    可他沒有田了。


    陳瓜:「......我是問你,向著官軍,還是向著義軍?」


    王老四:「都一樣。」


    陳瓜:「......什麽叫都一樣?」


    官軍和義軍,那是冤家對頭!


    王老四嘆口氣,「瓜啊,到我這把年紀,你就會知道,都一樣!」


    什麽官什麽賊,全他娘的一樣!


    都是人,都是黑了心肝的人!


    陳瓜更不明白了,還待再問,卻有一名官軍注意到他們竊竊私語,走過來喝道,「不許說話,都老實點兒!」


    王老四緊一緊身上破舊的麻衣,靠著金二豹閉眼睡覺。


    陳瓜看了會兒,也跟他們靠做一堆。


    夢裏都是喊殺慘叫聲。


    縣衙裏的火堆燃了一夜,廝殺也持續了一夜。


    天亮時分,萬霖帶著部眾來到縣衙前。


    陳瓜這才察覺到,官軍人數並不多。


    應該不超過一千人。


    而白將軍所率的這一支義軍約有五千。


    「......五千,五千啊!打不過這一千!」


    義軍還有前途麽?


    陳瓜心都在泣血。


    王老四小聲道,「咱們現在是連坐,你想死也別害我們!」


    金二豹、丁牛等也瞪著他。


    陳瓜隻覺英雄末路,垂頭喪氣。


    上午,官軍休整,命昨晚歇著的降軍們去城裏各處拖屍體,全部拖到城外,堆成幾大堆。


    然後又讓他們找柴火、油脂。


    王老四看著不對,諂笑著問監督的官軍,「大爺,這是要燒屍?」


    官軍沒好氣地道,「是燒屍,反賊沒有好下場,屍骨無存!」


    王老四暗想這也太狠了,都能算挫骨揚灰了。


    同時也有點不解,又不是有啥深仇大恨,打來打去是上頭的命令,不管官軍還是義軍,都是聽令行事。


    殺了就殺了,怎還多此一舉?


    「任屍體暴曬,容易生出瘟病。」


    陳瓜悶聲悶氣地道。


    那官軍有些吃驚,「你怎地也知道?」


    燒屍,是浮雲道長張大人的命令,她就是這麽說的,屍體數量若太多,若不處理,任其在陽光下暴曬,會導致瘟病。


    關中正經歷兵禍,再受不起瘟病了。


    因而隻要有空,戰後都會燒屍。


    陳瓜:「書上寫的。」


    那官軍打量他幾眼,「你還認字?」


    不怪他驚奇,這時代的識字率低得可怕。


    陳瓜不卑不亢,「念過幾年書。」


    他父親活著的時候,家境尚可。


    父親去世後,家產被二叔奪走,他就落魄了。


    官軍:「會寫麽?」


    陳瓜驕傲地道,「會!」


    官軍拍拍他的肩膀,「棄暗投明是好事兒,以後好好幹,萬將軍賞識讀書郎!」


    陳瓜還沒說什麽,王老四已經連聲感謝。


    又耳提麵命,讓陳瓜上進。


    陳瓜無語。


    當晚跟著官軍連夜急奔,也不知要去哪兒,也不敢問。


    以他們降軍的身份,多問一句都有刺探軍情的嫌疑。


    萬霖卻是要去與張遼匯合。


    他這一支隊伍本是跟著張遼的,因探知一股反賊進了上雒縣,才特意趕來消滅。


    如今事了,自然該歸隊。


    第155章 這仗打得他很上頭


    華陰一帶,此時仿佛成了絞肉機。


    一波波士卒在此衝殺,又一波波倒下,仿佛熟透了的莊稼被收割。


    張遼率兩萬精銳,在此與十幾萬黑山軍展開大戰。


    雙方已經打了幾場,勝負皆有,不管怎樣,總算是阻住了這一支反軍的去路。


    長安是要堅守的,但這並不代表他也要龜縮在長安。


    有朱儁鎮守後方,他大可出來截殺反賊。


    一裏一外,相互照應,也是條上策。


    用神悅的話來說,長安如今是盾,他這一支大軍則是矛,矛盾在手,攻守隨心。


    「將軍,你喝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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