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白牙的就要把病豬給埋了,底下老百姓自然是怨聲載道,就算明白利害關係,真正願意交出病豬的又能有幾個?


    上麵也明白,農民們偷吃病豬肉,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窮,承擔不起豬瘟造成的損失,所以省裏麵明文規定,隻要將病豬交出來集體銷毀,不管是單位還是個人,把相關信息上報,後續都會得到相應的政府補償。


    知道病豬死了會得到補貼後,下麵那些偷藏病豬肉的社員們抵抗情緒就沒那麽嚴重了,基本上都會乖乖服從政府安排。


    但這個工作量是巨大且繁瑣的,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縣裏麵的幹部到鄉鎮,鄉鎮的幹部去公社,公社的幹部馬不停蹄趕往生產大隊,挨家挨戶敲門,即便是冒著大雨大晚上的趕路,這些幹部也個個不敢停下來歇息,接下來的幾天,全在不遺餘力地往下頭跑。


    城裏麵得到消息後更是嚇得夠嗆,個個噤若寒蟬風聲鶴唳,連供應站那邊的肉攤子都不敢去了,生怕吃到病豬肉,就更別說黑市裏的豬肉了,一聽就不靠譜,那些不正當途徑來的豬肉,十有八九都是瘟疫豬!


    省裏麵組建的醫療團隊到蛟譚縣來支援的時候,蛟譚縣方麵已經把下麵各個鄉鎮的生豬養殖情況統計得差不多了,但是交上來的數據卻很不容樂觀,得病的生豬數量不少,而且死亡率異常高。


    光看著這厚厚一摞的統計資料,就夠讓人觸目驚心頭皮發麻了,更別說這些數據都是現實中一頭頭膘肥體壯的活生生的豬,這得是多少老百姓們餐桌上的肉啊。


    葉青這邊則被要求加入到了醫療組傳染病毒研究的行列,她在人醫上算是圈子裏的大拿了,但在獸治這一塊兒她還真不具備什麽發言權,這次省裏麵派下來進行調研的這些人,又都是各個研究所裏非常厲害的研究員,所以葉青加入之後,對於研究工作完全插不上手。


    主要是她的強項在中醫領域,擅長的也是針灸以及中藥藥理,而這些研究員,都是拿各種器材設備來檢測,分析各種數據包括搞實驗做研究都是機器說了算,同時研製瘟疫的特效藥,也是專往西醫的方向走,這就讓葉青感到格格不入了,她不懂這些實驗室的設備,根本融入不進去,也幫不上忙。


    這就導致,葉青加入這個小組一兩天了,仍然找不到她在這個團隊裏的具體定位,眼看著這些人都有條不紊地在忙著各自手頭的工作,誰也分不出心神來搭理她,葉青隻能自己找事兒幹,幫這些研究員們打雜做後勤,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這麽著肯定不是辦法的,她在閑下來之後,就自己翻閱各種資料,試圖用她自己熟練掌握的各種中醫藥理,再結合她在青山農場那批病豬身上探查到的一些病理細節問題,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麽突破口。


    打了幾天輔助,葉青也終於從各種大部頭中醫書籍裏麵抽絲剝繭,摸到了一些針對這場瘟疫的可行苗頭,所以趁著這天醫療小組例行總結會議,她就主動舉手,站起來提出了她的一點看法:


    「那什麽,要是西藥疫苗研究太慢,技術要求受到了限製的話,咱們為什麽不考慮一下中藥研究方向呢?」


    整個醫療小組都驚訝地朝著葉青看了過來。


    「我就你們專家組的研究暫時也沒找到方向,所以既然西藥短時間內研究不出來,為什麽不試試中醫?」


    「中醫配方可能不能像西醫那樣完全有效地針對這場疫病,起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找幾個預防的方子應該不難,如果專研組暫時拿不出方案,我覺得我們應該改變策略,用中醫這種迂迴的辦法來未嚐不可。」


    「我認為咱們眼下的目的,是不是先控製瘟疫的蔓延,把這場傳染病扼殺在搖籃裏,留給蛟譚縣的生豬市場一點喘息生存的機會,這樣一來,其實也是在為你們專研組研製特效疫苗爭取時間,中西醫雙管齊下,才是真正解決這場危機的合適手段。」


    葉青自認為她的這番話分析得還算中肯,並未在其中夾雜任何個人喜好和傾向,這些醫療小組成員隻要冷靜客觀地想一想,就會支持她的提議才對。


    可讓葉青沒想到的是,在場的這些研究員的反應很大,對她的態度可以說相當排斥和不友好,這完全不在她5的意料之內。


    「這女的誰啊?她懂什麽叫瘟疫嗎?真是搞笑,這可是傳染性病毒,中醫要是能治,還用得上咱們這些人?這怕不是個棒槌吧?」


    「噓,你可小聲點吧,聽一聽就得了,可別當著人麵開懟啊,這人現在可是上頭的大紅人,走後門塞進來鍍金來的,你這麽直接,不怕得罪人啊?」


    「就是,這個女的是全國有名的下鄉知青,蛟譚縣的科學養豬,就是她弄出來的,現在整的全國都在跟她學養豬呢,鬧得可大了,還上了報紙跟電視呢!」


    一說這個,實驗室馬上就有人想起來了:


    「原來是她啊,我記得,好像是給母豬接生還上了聯播新聞吧,搞半天是她啊,可她不是人醫嗎?她懂獸治那一套嗎?跑咱們這兒來班門弄斧信口雌黃,一上來就要搞中醫,怕不是中醫中毒太深了吧?」


    「誰知道她怎麽想的,我看沒準就連她醫生的身份都是假的,早些年□□的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底下弄虛作假的多了去了,蛟譚縣想要出名搞養殖改革,所以故意推了個女知青來當典型,弄出一堆噱頭引人注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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