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繞著巨輪轉了個圈,最後在一條生了鏽的鐵梯前停了下來,直到這時,護衛方才給薑蘭馨搜完身子。眾人站在鐵梯下往上看,這貨輪就如一麵五千刃上下的陡崖,看著就令人膽戰心驚。


    老虎等人是客,所以能夠爬上去,至於那個臀部被警棍捅得血淋淋的小耳男,就沒這麽幸運了,黑帽子將他往鐵鉤上一掛,還惡狠狠地給了他肚子一拳,然後卷揚機就帶著這個半生不死的人慢慢地升了上去。


    “你先上吧,我在下麵給你墊著。”


    薑蘭馨吐了吐舌頭:“等會就壓扁你個壞蛋。”


    花了整整二十分鍾,一行人才氣喘籲籲地爬上了巨輪。老虎迫不及待地給魏溢林介紹道:“在這上麵,你什麽都能買到。說也奇怪,那些豪車啊,雪茄什麽的,現在是最便宜的,而糧食、幹淨的飲水這些,反而是最貴的。”


    “那他呢?”魏溢林瞄了眼那個被黑帽子拴在手上的小耳男。


    “一箱水,五包餅幹。”接著,老虎色眯眯地瞄了眼薑蘭馨,“這種類型的,就稍好一點,能翻倍。”


    “為什麽?”


    “像這個,要他幹活,得先注射毒品,巴比妥鹽、白粉、杜冷丁等等,要成癮了,才好去控製幹活,這個就不同,可以直接用。而且,還可以傳宗接代。”


    薑蘭馨用兩隻食指堵著雙耳,無聲地抗議著老虎現在的行為。


    “瞧,這區別不就出來了?這家夥還能這樣堵著耳朵。你讓他堵一個試試。”


    老虎踹了小耳男一腳,小耳男似乎被刺激到了,竟然瞪了老虎一眼,老虎的護衛立刻上前,將小耳男一頓好打,直到黑帽子求情,方才停手。


    魏溢林發現,許多集裝箱的門,都敞開著,有些裏麵還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用老虎的話來說,這些集裝箱,就是一間間小商店,想買什麽,都可以順著梯子爬上去,然後再沿著上下兩個集裝箱之間,刻意留出來的通道,走進相應的“商店”裏麵,選購心儀的貨物。


    “我看你,也沒帶錢啊?”


    “哈哈哈哈。”老虎拍了拍魏溢林的肩膀,“我是什麽人?還需要跟他一樣,上來一次,就交一次錢?”


    好像也是,要是沒點“特權”,那老虎的地位,又有誰,會承認呢?


    幾人沿著通道,走到另一邊的船舷旁,那裏有一條通向甲板下的樓梯,樓梯口,守著一個幽靈般蒼白的護衛,黑帽子又被敲詐了一翻,然後方被允許入內。看樣子,他每過一道關卡,都要破費一次,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兩車“貨”都賣了,自己也就勉強混個溫飽。


    “這人啊,生出來就是遭罪,區別在於,如果你是底層,你就隻能遭你遇到的,如果你站得高一點,你就可以讓別人替你,或者選一個沒那麽難受的罪來遭。”老虎看著那綿延起伏的海波,有感而發道。


    等了一會,一會穿著西裝的男人過來了,老虎的秘書上前跟他交流了幾句,然後又退到老虎身邊,耳語了一輪。老虎點點頭,揮手示意大家跟著那個西裝男走。


    薑蘭馨忽然張開自己的纖纖玉指,握著魏溢林的手臂。身子緊緊地貼在他後麵。


    “怎麽了?”


    “我……我怕。”


    魏溢林找了一會,才找出讓薑蘭馨害怕的原因——在幾人身邊,有一排集裝箱,洞開的大門後,堆著一排籠子,就像市場裏的活禽檔口,異味陣陣,地麵汙水橫流。隻不過這些籠子裏,關著的,是人。


    老虎就像個經紀人,在魏溢林身邊介紹道:“哪怕是這些家夥,也分三六九等,好的,全在下麵,免得被海風、陽光曬掉價了。而這些,就關在這,有人要就能活。不然,就等死了,賣內髒,眼睛、心髒、肺、腎,都搶手。”


    介紹完後,老虎又意味深長地看了薑蘭馨一眼:“怎樣?我對手下的人,沒得說吧?”


    薑蘭馨不敢有表情。魏溢林聳聳肩,如果將標準拉到跟這巨輪持平的話,那老虎,確實是個百年難出一個的“好”老大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魏溢林安撫著她,算是對她依偎在自己身邊的迴報。男人嘛,或多或少都是有保護欲的,尤其是對那些願意以自己為倚靠,且符合自己審美的女孩。


    “說實話,風先生。”老虎退後一步,與魏溢林並排,“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


    “我有什麽值得羨慕的?”


    “唉,我不止一次地想過,用我現在的一切,換一個小鳥依人,整天粘著我的女孩。可惜啊,我這氣質,就隻能吸引男人。”


    “哈哈哈。”


    “一年前,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模一樣。”魏溢林瞄了眼臉色微紅的薑蘭馨,“說不定哪天,你的願望,就能實現了呢。”


    “好,那就承你吉言。”


    幾人穿過一個寬敞但黑暗的休息室,這怪味熏天的休息室中,擠著好幾團密密麻麻的黑影,他們尖叫著,咆哮著,呻吟著,就如同一隻隻感染者。


    “海上的人管這叫‘末日派對’。”老虎介紹道,“說白了,就是一群主人帶著自己的‘玩物’在邊自殘邊吸毒。”


    “每次開完,都能抬走十幾具,像我,就不摻和。”


    西裝男帶著眾人走上一條鋪著紅色地毯的走廊,這裏,估計是包括駕駛艙、生活艙在內的地方了。但除了老虎和他的秘書外,其他的人,都被攔了下來。


    “我先辦了我的事,等會再陪你去取貨。”老虎迴頭對魏溢林道,然後壞笑著道,“可要看好她,這裏的東西,丟了就永遠丟了。”


    “好。”


    老虎剛走,那黑暗的休息室中,便走來幾個渾身異味的人,有個伸手就要拉一個老虎的護衛,被一腳踹開,另一個則瞄準了薑蘭馨,一把抱住她,然後猛往她的耳朵裏吹氣。魏溢林立刻給了他的左太陽穴一拳,老虎的護衛則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扯開,對著他的脖頸就是一腳,這人當即沒氣了。


    “兄弟,這什麽情況?”


    “沒事,習慣就好。”護衛淡淡地迴答道,好像踩死的隻是一隻螞蟻。


    經此一劫,薑蘭馨是再不敢站在魏溢林身後了,一下子跳上走廊的台階,盡管看守走廊的警衛不讓她進入走廊,但也退後了一步,給她留了一點空間。


    “你幹嘛不還手?”


    薑蘭馨瞄了眼就站在自己身後的警衛,然後踮起腳尖,趴在魏溢林肩膀上輕聲道:“亂打人,代價更大。”


    魏溢林皺了皺眉,覺得薑蘭馨說得有道理,她畢竟是在這地方呆了將近一年的,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說實話,亂打人的代價,魏溢林也嚐試過了——比如上次,殺了雄叔的弟弟後,為了自身的安全,他又不得不冒著將自己也搭上去的危險,去殺了雄叔等人,免得有人來報仇。


    老虎在裏麵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來了,然後他又領著眾人,離開了這個充滿異味的空間,又迴到船舷邊,指著一艘新泊過來的中型遊船道:“來了。”


    “你要的東西,他有。不過你不用開口,我來應付就好。”


    於是,眾人又一次去爬那幾十米高的鐵梯子。遊船上,同樣站著一排護衛,黑麵罩,黑製服,黑色的槍支,隻是人數,比快船上的要少很多。護衛說什麽也不讓薑蘭馨及老虎的護衛們進去,因此他們隻好舉著手蹲在船尾,以讓護衛們相信,他們真的毫無威脅。


    守衛們剛讓開道,立刻就要幾個金發碧眼且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的女孩迎了上來,用英語向幾人問號。女孩們都是二十歲上下,小麥色的肌膚,雙峰高挺,身材如同一條流暢的曲線。


    老虎看得眼都直了:“好……好歹遮掩一下吧……”


    裝飾奢華的迎客廳中,放著優雅的古典鋼琴曲,貨主人是個男性,黑色的西服,戴著墨鏡跟口罩,黑色的鴨舌帽,看不清容貌,隻知道他的臉,有點紅,身形微胖。


    老虎給魏溢林發明了個身份——來自朝鮮半島的安先生,老虎則是安先生的翻譯。而貨主的翻譯則表示,貨主來自南美,叫西姆。介紹完後,雙方都很有默契地聳聳肩:我信你!


    這時,那幾個金發碧眼的女孩也走了進來,兩個招唿西姆,兩個來招唿“安先生”,剩下那個,則趴在老虎身邊。


    可別看老虎的手雖一刻不停,但腦子卻全部在手上,而是在西姆身上,畢竟,這關係的,是他自己的錢啊!女孩的話,隻要有吃的,穿的,上哪不能找到一打去?想必,對麵的西姆,也是同樣的想法,兩個針尖對麥芒,寸步不讓。就連魏溢林也不得不佩服他們一心二用的能力。


    兩人拉鋸了兩小時,生意才談好了,但兩人的臉上,卻都不見喜色——兩人都覺得是自己虧了。


    西姆倒是爽快,當即帶老虎等人去驗貨。而那些機器,就放在幾隻大紙箱中,紙箱上,都貼著封箱膠,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在老虎的再三要求下,西姆表示,交易的時候,可以驗貨。對此,魏溢林自然是大加讚賞。因為,這樣的話,他就能將柏韻蓮帶過來,讓她看看這機器,究竟能不能用。而老虎就更不必說了——對他來說,哪怕隻是花一分的冤枉錢,都會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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