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的槍聲又響了好一會,才停息下來,魏溢林探出頭,猛地吸了一口氣,在這個高度跳水,威風是威風了,可這心髒,要是稍微脆弱一點,也承受不了這種刺激。


    小許很快就將船滑了過來,魏溢林抓住竹竿,慢慢地靠近了船,再抓住船舷,慢慢地爬了上去,這個過程中,小許一直呆在船的另一邊,以平衡兩側船舷的受力。兩人又花了點時間,才尋找站在岸邊揮手的謝靈光,看後者的樣子,就是衣服髒了點外,一切都與出發前無異。


    “真險,那些人,直接拿出了機關槍。”魏溢林一邊用濕漉漉的袖子擦拭著臉,一邊抱怨道。


    “那你打掉他了嗎,隊長?”


    魏溢林沒好氣地搖搖頭,甩下不少水珠:“穿得跟個鐵罐頭似的。下次,得帶個反坦克火箭。”


    小許哈哈大笑,不苟言笑的謝靈光,也微微彎了彎嘴角。


    雄叔帶來的人,似乎都因群龍無首而散去了,直到魏溢林等人從容不迫地抵達水庫的另一邊,那山腰上,都再無槍聲響起。


    小許將兩人拉上岸後,又問道:“接下來怎麽辦?”


    “去找鷹哥。”


    “這麽急?”


    魏溢林拋了拋手上那隻沾滿血的,濕漉漉的袋子:“兵貴神速嘛。”


    “你們先迴去吧,我一個人就好。”


    “這?”無論是謝靈光還是小許,似乎都對魏溢林這個決定表示擔憂。


    “人多了,反而不好。”魏溢林擺擺手,“要是兩天都見不著我。你們就去找老秦。讓他帶你們迴去。”


    “是。”


    “是。”


    “小心,隊長。”


    “當心。”


    “嗯。”


    一個小時後,魏溢林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鷹哥的駐地,那個血色的袋子,一開始就嚇著了門衛。魏溢林趁熱打鐵,宣稱這是鷹哥要的人頭,並讓他速度帶自己進去。門衛不敢怠慢,讓魏溢林交出手槍,並搜過身後,就帶著魏溢林進去了。一路上,魏溢林就盯著門衛腰間的那隻黑皮槍套,裏麵的那把銀黑色的手槍,似乎是歐洲貨。


    “真想不到,你的速度,會快成這樣。”鷹哥眉飛色舞,還沒有檢查袋子中的東西,就揮了揮手,門衛便帶上門出去了。


    “我不習慣拖泥帶水。”


    “很好!”鷹哥豎起大拇指,“我就喜歡你這種人。”


    “那希望,我們的事,鷹哥也不要拖泥帶水。”


    “哈哈哈哈。你小子,我鷹哥做事,向來是講信用的。答應了別人的事,就一定會辦到。”


    魏溢林臉上笑著,心中卻是怒火熊熊——那收買吳南蓉,又是怎麽一迴事?


    “那,我們何時能上船呢?”


    “哈哈哈,年輕人就是心急。不是還有幾天嘛,你放心,到時候,我是一定會帶你上船的。”不隻是不知心腹大患終於除掉了的原因,鷹哥心情,一直非常好。


    “不過呢,在上船之前,我得見到一樣東西。”


    魏溢林明知故問道:“什麽?”


    “這不是就在你手上了嗎?”鷹哥指著辦公桌上的那隻袋子。魏溢林剛剛毫不客氣地將它甩到了辦公桌上。


    魏溢林聳聳肩:“真的要看?到時候,可別被嚇著了。”


    “哈哈哈哈。這一年裏,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就這?”鷹哥哈哈大笑,“別看我文縐縐的,我可是出了名的不怕天,不怕地呢。”


    “好。那我就放心了。”魏溢林說著,就動手去解袋子。然後,慢慢地將這個袋子,往下拉,隨時袋口的下降,裏麵的東西也慢慢地露了出來——一個還帶著半截脖頸的頭顱!


    鷹哥麵露沉醉之色,畢竟,觀賞競爭對手的頭顱,能給勝利者帶來莫大的喜悅。然而這喜悅,對鷹哥來說,是轉瞬即逝,因為,他不知道的事,他的頭顱,已經被另一個人所預訂。


    “哈哈哈哈,你這計劃,就他的瘋狂!”雄叔拍桌大笑,“不過我喜歡!”


    魏溢林隻是微微一笑:“但就不知雄叔,能否提供誘餌?”


    “你要什麽誘餌?”


    “荊軻刺秦王,帶的是樊於期的人頭,及一卷輿圖。那不知,先生能給我何物?”


    “哈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種膽大包天的!小子,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就最他的佩服那些刺客。”雄叔拍了拍胸脯,“要我頭是吧?來。隻要你能將那什麽鷹的腦袋拿給我。”


    “先生說笑了。”魏溢林笑著擺擺手,“隻需找一人頭,將匕首藏在裏麵,待鷹哥查看人頭時,我便能砍了他。”


    “哈哈哈哈哈,你真他的是個天才!天才啊!”雄叔一把搭在中年秘書的肩膀上,“看見了嗎?什麽叫天才?這就是他的天才!”


    中年秘書似乎被雄叔傳染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嘶”中年秘書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脖頸上的匕首,以及握著匕首的雄叔!


    “小子,看你的了。”雄叔將匕首扔給魏溢林。


    至於之後的槍戰,那就完全是做戲了,隻不過用的,不是拍電影時的無頭子彈,而是能將人腦袋炸飛的真彈。至於死的人,用雄叔的話來說:不真實點,鬼信啊!


    雄叔給的匕首,鋒利非常,用削鐵如泥來形容,也不為過。再者,魏溢林的動作,也是快,一把揪住鷹哥的衣領,另一隻手朝著他的喉嚨用力一捅,鷹哥就隻能步那個中年秘書的後塵,在驚訝與難以置信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魏溢林倒掉了中年秘書的腦袋,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將鷹哥的腦袋裝進袋子。跟多年前刺殺猜薩時的驚心動魄相比,今天的刺殺,就像喝水一般輕鬆。臨走前,魏溢林還不忘從鷹哥辦公桌的抽屜中,翻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大口徑手槍。插在後腰中,權當心理安慰。


    由於魏溢林已經是“熟客”,且剛剛,又替鷹哥“解決”了他的心腹大患,因此鷹哥的左右並沒有攔住他,有的,甚至還主動跟他打招唿,而魏溢林,自然是臉不紅氣不喘地迴禮。甚至還跟其中一個好說話的,閑聊了兩句,然後才從容不迫地走出駐地的大門,仿佛這裏,不是虎穴狼窩,而是他自己的辦公樓。


    “唿。”遠遠地看著縮成一點的鷹哥基地,魏溢林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他伸手一抹額角,發現額頭早已爬滿了汗珠,說不怕,那是在自欺欺人。但說怕,似乎也不真實。因為魏溢林的心,由始至終,沒有慌過一次。這種感覺,用柏韻蓮的話來說,可能是:作的死多了,緊張害怕,也就消失了吧。


    死丫頭。魏溢林微微一笑,他忽然覺得,比起柏韻蓮在進桑鬼市裏鬧的那一出,自己這次,隻能用平淡無奇來形容了。


    “嗡嗡嗡!”機車的咆哮,忽地從遠處傳來。


    魏溢林大驚失色:我就要平淡無奇!別給我整這個!


    幾乎就在魏溢林“摔”進路邊排水坑裏的那一刹,機車的影子,便從道路的盡頭出現。第一輛機車的駕駛員,派頭十足,油亮的黑發,拉風的墨鏡,嶄新的黑色外套,腰間挎著一把衝鋒槍。


    魏溢林抄起腰間的手槍,對著那人扣動扳機。子彈蠻橫地在他的外套上扯出一個小洞,再一把揪著這男的身體,將他推倒在地,而那機車,也因失去平衡,向前衝了十來米後,就摔倒在地,然後還順著凹凸不平的泥路,滑行到魏溢林腳邊。


    魏溢林哪裏會放過這機會?當即將機車扶起,雙手用力一擰,機車便在地上掀起一陣黃塵,席卷而起。


    然而,沒開多遠,身後便傳來一陣密集的衝鋒槍射擊聲,魏溢林連忙彎低身子。迴頭一看,隻見第二台機車追了上來,那個青年,一手開車,一手舉著衝鋒槍,同樣戴著一副上好的墨鏡,嘴上還叼著一根香煙,好不威風。


    兩人便在這道路上你追我趕,左搖右晃。青年不時地扣動幾下扳機,但沒一發子彈能夠成功擊中魏溢林。魏溢林也曾試過還擊,然而,同樣收效甚微。直到道路的盡頭,忽地出現了一道湖堤,湖堤比地麵要高四十厘米,而且還有一個向上的坡度,非常適合加速,然後直接飛進湖泊。


    魏溢林靈機一動,放慢了車速,而後麵的那個青年,也發現了魏溢林的小動作,當即加快了速度,兩台機車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接近。青年沒有再開槍,估計是彈匣中的子彈不夠了,而在高速行駛的機車上,也無法更換彈匣。所以,他在等機會,等兩台機車足夠接近時,再一槍,打穿魏溢林的心髒!


    近了,越來越近了。青年閉上左眼,以便能更好地瞄準魏溢林的心髒。同時他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槍。邊飛車邊殺人,對他來說,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刺激,因此,他又怎能不專心致誌?然而魏溢林卻忽地消失了!


    青年一驚,趕忙瞪大左眼,這該死的魏溢林,竟然猛地將機車向左一拐,拐進了“t”字型中,左邊的那截公路!青年急忙轉動車把,然而已經遲了。“轟”的一聲,機車產在湖堤上,高速運動的機車立刻騰空而起。直接飛出十多米,隨後再從三米多高的空中,一頭栽進湖泊裏麵,濺起好高的浪花。


    “嗡”前麵的機車駛了迴來。魏溢林立車橫槍,盯著布滿漣漪的湖麵。青年的水性不錯,嗆了口水後,便鎮定下來,雙腳輕輕一蹬,便衝破了水麵,“唿”“砰”。槍聲緊跟著他的唿氣聲響起。青色的漣漪變成了紅色。而那紅色的發源地,又緩緩地沉入湖中。隻剩下一串透明的氣泡,在這片紅色中,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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