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韻蓮連忙一閃,消失在窗戶後,隻留下那隻嬰兒感染者在窗外不停地彈跳著,並不時地將防盜網撞得“咚”、“咚”作響。“唿”將倉庫的門關緊後,柏韻蓮這才敢倚在門口,長籲一口氣。不過這衣帽店,是斷不能再呆下去了,先不說任那嬰兒感染者這樣折騰,會不會引來大量感染者,就算它掀不起大風浪。柏韻蓮那小心髒也會不容許她與感染者共眠一夜。


    “嘩啦啦”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柏韻蓮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收拾,那店鋪前的小道上,就濺起了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花!


    “唉!”柏韻蓮蓋了自己一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因為雨衣隻有一件,如果他們硬要在這時出去,勢必有一個人要暴露在雨幕下,別的不說,衣服肯定得濕透,而現在這天氣,這條件,身子一被淋濕,是非常容易感冒的——傍晚時分,小修平已經有了要感冒的征兆,要是再淋一次,那……


    柏韻蓮悄咪咪地將倉庫的門開了一條縫,她竟然天真地認為,那感染者會找地方躲雨去了,怎知,門才開不到一隻指鋒,那撞擊防盜網的“咚咚”聲便搶先一步湧入她的耳膜,同時那窗戶後,似乎還多了一高一矮兩個黑影,這倆明顯是站著的,不用跳起來便能撞擊防盜網及玻璃!


    “起來,幫忙收拾一下東西。”柏韻蓮搖醒了小修平,不等後者慵懶地睜開眼,她便轉身忙去了。本來她還想著在這裏研究一下地圖確認下一個落腳點後再行動的,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隻怕不等她找到下一個安全的落腳點,那三隻感染者就能引來平方數的同伴了吧。


    “怎麽了?姐姐。”


    姐姐?柏韻蓮下意識地一彎嘴角,一絲親切感也隨之湧上心頭。


    “後麵有感染者。”柏韻蓮將小修平那半幹半濕的衣物收了下來,輕輕放到他麵前,“換迴去,然後將雨衣穿上。”


    “哦。”小修平揉著眼睛應了聲,但剛將上衣換上,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冷。”


    “要不這樣吧,隻把褲子穿上,衣袖我給你卷卷。”很快,小修平就換好了衣服,隻是看著就想笑。因為那件上衣差不多能到他的膝蓋,而雨衣就更過分了,差點點就拖地了!


    “到仁安後,多吃點,好好長個子。”柏韻蓮忍俊不禁地點了點小修平柔弱而無力的胸膛。


    “姐姐……那你穿什麽?”小修平說話時,聲音似乎也變了點——這是感冒的征兆。


    “等會你就知道啦。”柏韻蓮故作輕鬆道,“哢嚓”一聲,將沉甸甸的攜行具在自己身上綁好,“跟著姐姐哦,不要亂看。”


    臨出門前,柏韻蓮打開了槍托,並將其抵在自己右肩上,這是射擊的標準姿勢——她可不敢像魏溢林等人那般怎麽舒服怎麽來。


    “嘩啦啦”大雨很快便洗淨了柏韻蓮的頭發,並將它們拉直,磨滑。小修平著急地喊了起來,他想讓柏韻蓮將雨衣穿上,就像中午在那艘船上時那樣。不過他很快就止住了——因為柏韻蓮瞪了他一眼。這眼神,不怒自威,嚇得他的心髒“砰”、“砰”地跳了起來。


    兩人的目的地,是五百米開外的一間超市,這間超市的鐵閘,一直是開著的,隻是門口的那幾排貨架,早已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內部更是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正因如此,柏韻蓮才沒有將過夜地點選在這裏麵。隻是將它當作第二選擇,現在看來,第二選擇變成首選了。


    其實如果換做是魏溢林,他是斷然不會在這條街巷中過夜的,因為這裏是住宅區,人口不少,而且大多的建築,都沒有後門,即使有,從後門出去,也是人流密集的另一條街道,真要發生了什麽事,對於逃生是非常不利的。這些東西,柏韻蓮理論上來說,是懂的,但理論與實際之間,終究還是有差距的,不然也就不會有“紙上談兵”這一說了。而且她連照顧自己都夠費勁的了,現在還要再看護一個什麽都不會的“累贅”,忙中出錯,就不可避免了。


    所幸,一路平安無事。


    “唔?”柏韻蓮眉頭一皺,本來一直下壓的槍口忽地抬了起來,因為她似乎覺得,這超市中,隱隱有些不對勁。但哪裏不對呢?她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小修平忽然打了個噴嚏,盡管他用力咬緊了牙關,但事與願違的是,這噴嚏聲,出奇地大,著實嚇了柏韻蓮一跳。


    “該不會真感冒了吧?”柏韻蓮用指尖摸了摸小修平的額頭,那布滿液珠的額頭似乎有點燙手?


    柏韻蓮掃了掃藥箱的表麵,藥箱上麵的雨水,登時像一粒粒脫線的珍珠,無聲地砸在地上,變成一個個黑色的不規則水印。接著她將衝鋒槍轉到左腰間,左手舉著戰術燈,右手在藥箱中翻了一會,找出一隻白色的小瓶子,從裏麵倒出一粒藍色的藥片。


    “先吃了吧。”


    “我不吃這個。”


    “你現在可能感冒了,先吃了壓一壓,別到時候,變成大病,就難治了。”柏韻蓮耐心地勸說道,一邊擰開了水壺,送到小修平嘴邊,“乖聽話。”小修平終於張開了嘴,他的嘴即使張到最大,也僅比那水壺口大一圈,而為了不讓藥片“倒流”入水壺,他必須用力張著嘴一段時間才行。


    “你先睡會吧,姐姐要看一下地圖。”說著柏韻蓮輕輕地咬著戰術燈的尾端,將地圖放在幾箱堆起來的飲料上,這些平日頗令人垂涎的東西,如今卻因不能止渴而被人拋棄在此,反而旁邊那些平日不怎麽起眼的礦泉水,已經所剩無幾。柏韻蓮撕開了一瓶沒有開過蓋子的,倒滿了兩隻用過的水壺。之後趁著小修平不注意,將剩餘的水,一個勁地往肚子裏麵灌。


    最後她將目光落在塞在角落裏的一隻箱子上,這隻箱子上,貼著功能飲料的標識,這種東西,短時間內用來緩解疲勞,補充能量還是不錯的。不過也不能貪多,一來喝多了於身體無益,二來也重。


    小修平或許是真的累了,蜷在休息區的長椅上,兩分鍾不到,就睡著了,而且似乎還睡得挺香,胸脯有節奏地顫動著,眼皮後的眼珠子,也在微微轉動,似乎在做夢?他在想什麽呢?嘴角帶著微笑,難道是想起了小夥伴們?


    柏韻蓮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將這些雜念甩了出去,她時間不多,不能再在這些無益的事情上分心了。


    這個地方地理位置上應該屬於永德縣,但事實上,它確實七子鎮的一塊飛地。而從這裏開始走,到鳴沙鎮的直升機場,有兩條路,一條是外環路,這條路要遠很多,但障礙也相對要少得多。另一條是近路,但主要在城區中穿行,感染者多,再次心懷叵測的幸存者的可能性也大得多。


    柏韻蓮在腦海中將兩條路的優缺點列了出來,外環路的優點是僻靜、沿途所經居住區少,遇上感染者或不懷好意的幸存者的機率也少好多,而且它幾乎沒有岔路,隻需沿著公路一直走,不需要精確的導航也能夠到達目的地。但缺點也很明顯,一是遠,有將近七十千米,而且很長一段是山路,依他們倆現在的狀態,估計得走上三四天,而且人煙稀少也就意味著能夠獲取補給的地方也少,但柏韻蓮現在所攜帶的補給,是不夠支撐他們在山路上走這麽久的。


    城區的優點是路程近,差不多短了一半,而且可以獲得補給的地方也多,但缺點也很突出,首先,感染者的數量肯定比外環路多了不止一個數量級,其次,幸存者的數量也不會少,而且她一個女兒身,還帶著一個孩子,要是遇上了什麽居心叵測之人,是極難逃脫的,但最大的危險還是,城區的道路網,必然稠密,稍有不慎就容易迷路,而在這裏一旦迷路,處境將會變得跟在熱帶雨林離迷路差不多。


    要是這兩條路的優點能夠結合就好了。柏韻蓮抵著自己的下巴,天真地想到。其實隻要她掌握一項技能,遠路、近路給她帶來的麻煩將不再存在。是什麽技能呢?君不見,永德縣車神英姿乎?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柏韻蓮恰恰是五人中,唯一一個不會駕駛汽車的。至於小修平嘛~禁止喪心病狂!


    既然沒辦法通過其他工具來縮短時間,那就隻能兩害相較取其輕了。但哪條路安全呢?


    一股寒氣忽地從柏韻蓮的後背刺入,登時她隻感覺自己身上的毛孔,一點一點地張開了,她猛地扭轉頭一看,身後,是連綿不斷的雨牆,哪有半個人影。而且她往後看時,那股陰寒氣,竟也隨之轉到了她現在背對著的地方——超市內部。


    柏韻蓮顫巍巍地緩緩轉過頭,腦海中,兩派聲音正在不斷地打架。人有時就是這麽矛盾,柏韻蓮不怕死人、不怕感染者,但她卻怕“鬼”這種,隻存在於臆想之中的存在,科學點說,這是對未知危險的恐懼。而這種恐懼,往往比明晃晃的危機更為滲人,畢竟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而這間超市,又似乎是有靈性的那般,在它深不可見的深處,“唿唿”地送來一陣陰冷的腥風,這風雖不猛烈,但卻遠比從門外刮來的風刺骨,而且刺骨之餘,似乎還隱約傳來一絲怪異的響聲。雞皮疙瘩在轉瞬間攻占了柏韻蓮的軀體,惹得她內心發虛之餘,還讓她的兩排牙齒互相掐起了架。


    什……麽……情況……啊……這是……柏韻蓮不停地摩擦著自己的雙臂,身子在不輕易之間一點點地往後退去:……怪……怪陰森的……


    她猶豫著舉起戰術燈,想照一照超市的內部,以驅散自己的恐懼,但又怕,萬一這裏麵真有什麽東西,被光線一刺激,衝了出來怎麽辦?


    要不?再換個地方?幾乎縮成一團的柏韻蓮偷偷地瞄了眼門口,但那滂沱的大雨又令她瞬間打消了換地方呃念頭——畢竟,要是因為自己的膽小就害得兩人要再一次淋雨,這也太不像話了。而且萬一第三個落腳地又是這般景象呢?


    要不,我自己一個人進去看看?柏韻蓮被自己這個喪心病狂的想法嚇了一大跳:開什麽玩笑,我要有這個膽子,也不會怕成這樣!而且留平平一個人在這裏,終歸是太危險、太不負責任了。思來想去,柏韻蓮索性將東西一卷,挪到休息區裏麵去了,畢竟兩個人呆在一塊,總被一個人好。說來也好笑,要是被小修平知道,自己竟然會被一陣風,一些若有若無的雜音嚇成這樣,會不會生生笑死?


    “嗚唿~”然而不等柏韻蓮坐下,那陰風竟再一次襲來,而且這次比起上一次,強勁了不少。柏韻蓮猛地抬起頭,這一看不得了,她的瞳孔,就像是被注射了膨化劑似的,急劇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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