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雲拽著蕭建離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


    蕭建離甩開耶律雲,眸色有些清冷,


    “王爺既已買夠了,那阿離就先迴去了。”


    他剛剛分明替她在那人麵前扳迴一局,她現在是什麽態度?


    耶律雲挑起眉頭,眸色流露不滿,直接問道,


    “謝知遠並不是你的未婚夫?”


    蕭建離本低垂著眼皮,聽到他的問題後,抬起頭,


    眸色泛著疑惑,可她懶得迴答他,也不想把自己的過往隨便告訴外人,


    她和他,以後也不會沒有什麽交集。


    她向後退默默了一步,看著他手裏提著的包裹,麵上疏離道,


    “王爺應該也快離開昭雲了,阿離祝王爺一路順利。”


    耶律雲是何許人,怎會聽不明白她言語裏的推拒和疏離。


    她在告訴他,他們之間隻是萍水相逢,她沒有義務告訴他她的事情。


    耶律雲斂去眸色,麵色毫無意識的沉了下來。


    蕭建離沒再多說,


    轉過身,快步離開了此處。


    明燈數盞的長街上,那抹纖細嬌小的身影逐漸遠去。


    少年沉下了眉眼。


    ……


    墨府門口,黑蓬馬車緩緩停駐。


    蕭時冕率先下了馬車,牽著沈時鳶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本該放開的手,也一直緊攥著。


    蕭時冕沉默不語,黑眸看著她,閃動的眷戀,像漆黑的旋渦一樣裹挾著她。


    光陰流轉,已經到了入夜時分。


    今夜,他們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那件事,


    就牽著手像普通人家的恩愛夫婦一樣,慢步遊走於人間。


    沈時鳶慢慢抽迴手掌,杏眸微斂,


    “夜深了,我先進去了,你……也早點迴去吧。”


    蕭時冕眸色不動,依舊看定她,


    沈時鳶扁了扁嘴,好似沒什麽可說的了,


    她轉過身,想先進院子。


    可猝不及防的,小臂被拽了一把,她跌入了一個散著冷香的懷抱。


    鼻息間,滿是他的清冽氣息。


    他很用力,大掌扣著她的腰身,力氣奇大。


    沈時鳶靠在他的懷裏,一言未發。


    就這麽靜靜相擁。


    疏朗夜空,月色朦朧,柔柔的月光籠在相擁的兩個人身上。


    蕭時冕拍了拍她的脊背,


    “夜深了,迴去吧。”


    沈時鳶垂著眼皮點點頭,而後轉身進了墨府。


    蕭時冕垂立在月色下,靜靜看著,直到夜風襲來,胸口處的濕意越發冰涼,


    他才轉過身上了馬車。


    陳非催動馬車,緊跟著迴來的蕭建離發現,馬車駛去的並不是迴宮的方向,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緩緩奔去。


    ……


    還是那個人煙荒蕪之地,


    曾經的長垣土坡旁,如今已經立著另外一個墳墓,上邊的石碑並沒有篆刻名字,


    這是蕭時冕的意思。


    父親和母親被身份困擾一生,或許死後並不願意再入皇陵。


    蕭時冕私心的希望,父母親來世能做一對自由相愛的夫妻,再沒有那些爭鬥和陰謀。


    清貧也好,富貴也罷,彼此相伴就很好了。


    蕭時冕輕撫過還未被風雨侵蝕的墓碑,


    垂著的眼皮下,瞳仁漆黑一團。


    唯有守在不遠處的陳非能看到,圍在皇帝周身的,是一股淡淡的傷痛。


    陳非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將身體靠在馬車上,


    銳利的目光不放過四周的一點異動。


    這是貞仁太後遷墳以來,皇帝頭一次親自來看。


    陳非心想,


    這大約和近鄉情怯是一個意思吧。


    陳非眯起眼,想起前幾日皇陵傳來被盜墓賊挖掘的消息,蕭明的陵寢被盜,遺骨扔了滿地。


    陳非不禁對帝王的報複心感到一陣唏噓,可他又有些發愁,


    皇帝心裏的仇恨不消,難道日後就和貴妃這麽生生別扭著?


    兩個人同時受折磨,實在不是個事兒啊。


    ***


    次日清晨,


    謝知遠不請自來,


    長朔摸不著頭腦的迎了上去,看了一眼眼窩發青的謝知遠,


    問道,“謝大人麵色不佳,是昨夜沒歇息好?”


    謝知遠眸色一滯,昨夜迴了謝府後,滿腦子都是耶律雲拉著阿離離開的背影,還有崔書雪的那句年歲相當的戀人。


    一整夜,他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不是接受不了阿離日後要嫁人的事情,隻是實在不想讓她離開昭雲,那樣,他便再也看顧不住她了。


    長朔還在說話,


    “真是巧了,昨夜陛下也輾轉了一夜,殿裏的燈,直到天明才滅下。”


    謝知遠停住腳步,低聲問道:”陛下還沒改了主意?就這麽放任貴妃在宮外待著?”


    長朔搖了搖頭,苦著一張臉向謝知遠訴苦,


    “謝大人是不知道,貴妃娘娘不在,陛下整日黑著臉,奴才們伺候著害怕呀!”


    謝知遠佯裝摸了摸下巴,“這麽些日子不見貴妃,他真忍得住?”


    長朔搖搖頭,“隻怕是忍不住。”


    謝知遠瞥了一眼內殿,一攤雙手,


    “我可聽說,平江侯要迴來了,陛下可別作過了頭,再讓人把貴妃搶走了。”


    長朔一激靈,問道,“謝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謝知遠拍了拍長朔的帽簷,朗聲道:“本大人的情報何時出過錯?”


    長朔一聽,頓時有些發愁。


    陳非一從內殿出來,就看見兩個人在那兒蛐蛐皇帝。


    急忙走上前給了謝知遠一胳膊肘,


    “閉上你的嘴,快進去吧!”


    謝知遠瞪了一眼陳非,隨後麵不改色的闊步邁向內殿。


    蕭時冕正站在案幾前,凝眉看著案幾上的一封黃皮聖旨。


    謝知遠走進去,熟稔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蕭時冕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個時辰過來,府裏沒你的早膳了?”


    謝知遠嘴角抽搐,他們的陛下呀,到了這個時候,損人的能力依舊沒掉了地下。


    他清了清嗓子,徑直問道,


    “臣是想問問陛下,北燕的那個小王爺,您選好和親公主了?”


    蕭時冕黑眸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怎麽?謝大人想親自去聯姻?”


    謝知遠一噎,隨後義正嚴辭的說,


    “陛下可莫要調侃臣了,這兩國聯姻關係的可是陛下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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