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冕點點頭,讚同她的想法,這場瘟疫來的蹊蹺,本不應連累那麽多無辜性命。


    他的阿鳶心善,他自會成全她的善心。


    況且,若這份藥方可以延緩病症,那對阿鳶的聲望也有益,也為了日後,封她為後做準備。


    蕭時冕眼含溫色,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好,阿鳶這份仁心,我替宮裏人收下了。”


    沈時鳶拍掉他的手,鴉睫微闔,眼下是一層淡淡的青色,


    蕭時冕想起了昨晚他醒來時,她就趴在眼前。


    眸色亮了幾分,剛想抬手將她撈在懷裏,伸出去的手又頓了一瞬。


    殿外,長朔的聲音響起,


    “陛下!娘娘!有救了!咱們有救了!”


    長朔跪在殿門口高唿,


    殿門打開,蕭時冕率先走了出來,


    濃眉擰起,


    “你剛才說什麽?”


    長朔扶了扶跑歪的宮帽,麵色欣喜,避輕就重的說道,


    “陛下,貴妃娘娘當真是咱們宮裏福音!北苑和長年宮喝了娘娘的藥方,如今都好起來了!就連長年宮裏的宮女兒們,都生龍活虎的!”


    蕭時冕麵色一震,雙眸閃爍,“你說的可是真的?”


    長朔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


    “奴才已經派人去長年宮和北苑看過了,不過奴才不懂藥理,隻看貴人們都安然無恙,才大膽猜測!”


    蕭時冕聽見腳步聲,迴頭看張走出來的沈時鳶,


    雙眸閃爍不定,似有驕傲之意。


    他伸出手將沈時鳶拽近,麵色少有爽朗欣喜,


    他嗓音低沉渾厚,似含了滿腔的熱忱,


    “阿鳶!有你在,是我和整個昭雲的福氣!”


    沈時鳶愣了愣,她剛才已經聽到了長朔的迴話,


    她記得,她給蕭建寧的藥方好像隻是平日常見的風寒之症。


    為何,能延緩瘟疫之症?


    沈時鳶一時未想通,


    就聽見蕭時冕低沉的聲音,


    “傳朕口諭,將貴妃研製的藥方熬成湯藥散布給六宮,並以貴妃和朕的名義,給染了時疫的宮人多發一月例銀,以表天恩。”


    長朔心底暗驚,陛下如此做法,是要為貴妃立威啊!


    。。。。。。。。。。。。


    消息傳遍皇宮,一碗接一碗的湯藥送入禁封的南宮,


    或病倒,或高熱昏厥的宮人在接近絕望時,看到了生的希望。


    同時,也感激青梧宮裏的那位貴妃娘娘,


    施藥幾日後,南宮禁苑裏的宮人大多數已退了熱,隻不過沈時鳶的藥方並不能徹底祛除瘟疫病症,隻能緩解高熱症狀。


    然而,整個皇宮上上下下都在感恩貴妃娘娘的恩德,


    也終於開始理解,貴妃為何能夠獨得皇帝恩寵。


    甚至,有些本就病症輕的宮人,在喝了沈時鳶的湯藥後,竟病症全無。


    這些宮人,竟自發的前去青梧宮拜謝貴妃,


    一時之間,青梧宮門庭若市,熱鬧的很。


    沈時鳶是有些心虛的,


    因為她還未參透,當時給蕭建寧開的那張藥方,到底為何能延緩時疫,


    其實大部分原因,還是源於不自信,總聽墨珂說,行醫之人,要行萬裏路,見百種病,才能逐漸參透一絲行醫之妙。


    而她,自開始學習醫術起,就一直呆在皇宮裏,唯一有機會外出遊學,還是在青蓮鎮的時候,隻不過,也隻有兩個月而已。


    對於這張誤打誤撞的藥方,沈時鳶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側,


    嘉熙宮裏的皇後陸之鳳,瑩白的麵皮上,細眉擰緊,


    雙眸昏暗不明,


    “母親,陛下此舉,意欲何為?”


    坐在對麵桌旁的陸母,狠狠拍了一下黑檀案幾,


    怒目圓睜道:“還能有什麽用意,他給那賤人助威,宮裏的賤婢都以她馬首是瞻,這宮裏哪還有你這個皇後地位?”


    陸之鳳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隻不過,從陸母口中說出來,


    更醍醐灌頂一些,


    她繃緊了唇角,憶及那日,皇帝對她的怒聲質問,眼底暗了幾寸。


    此番事,落在她身上,才知到底有多痛。


    而陸母,卻比她想的更深層一些,


    皇帝費盡心思給她換了身份,封了貴妃,又如此為她造勢聲威,其用意,一想便知。


    他想廢後,將後位給那沈時鳶!


    陸母唿吸微微急促起來,眼底暗恨,若真如此,他們陸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此時,不光嘉熙宮裏暗箭藏匿,


    長華殿裏的謝知柔,更是赤紅了一雙美目。


    言語極盡落寞,


    “宛白,你說陛下當真如此愛她?愛到她心裏有別的男人,也心甘情願接受的地步?”


    宛白垂下眼皮,


    心裏默道,那人,本就是皇帝從別人的身邊奪來的,他又怎會在意。


    隻是,這話,她永遠不會說出口,


    事已至此,


    她隻能寬慰:“娘娘,或許……成全也是一種解脫。”


    謝知柔淡淡一笑,


    “成全?”


    他們之間的感情,何須她一個局外人來成全?


    宛白觀她的麵色,以為曆經此事,還有謝大人的斥責,她想開了。


    於是乘勝追擊的寬慰,


    “若娘娘真能想的開,奴婢倒覺得,上次陛下說的話,您可以考慮考慮。”


    “畢竟,女子的年華隻有短短數年,平白在宮裏蹉跎……還不如……”


    謝知柔打斷她:“還不如什麽?”


    宛白沒看到她眼底的隱晦,自認為為她好,便道:“不如出宮,再尋一門親事。”


    還有一句話,咽在半喉中——所幸,您還未被寵幸過,不過是擔了個虛名而已。


    隻是她不敢說,許多話,點到為止便可,


    可誰料,宛白剛說完話,麵上就被謝知柔狠狠給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


    粉白的麵上,登時浮現紅印,


    宛白捂著麵,噙著淚花垂下了頭,被謝知柔瘋魔的氣勢所迫,她即便委屈,也不敢再說分毫。


    對麵的謝知柔雙眸已然猩紅,


    “我不會認輸!也絕不認輸!”


    “去,把情蠱拿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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