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普通人都會受到影響,然後被消除記憶的。”鄒翊想了想,迴答道。


    “那曆史上有沒有什麽特例?比如有沒有什麽智力很高的人誤入惡魔的世界,然後出來以後記憶並沒有被消除?”童天華還是不死心,依然在試圖尋找著那可能存在的可能性。


    “沒有,記憶受到影響是體質、血脈的原因,說通俗點就是這血脈就相當於一個通行證,隻有擁有這個通行證,在完成這個遊戲之後你才不會被‘重置’。”鄒翊這時候才想明白這童天華大概是希望等到遊戲結束後,去尋找他的姐姐。


    但是他出遊戲之後,記憶就會被刪除,那麽一切都會迴到原點。


    也就是說,童天華現在所整理好的所有線索和思路都會被清空,‘重置’,那對他而言太殘酷了。


    “也就是我無論怎樣都無法避免被消除記憶的命運嗎?”得到了答案的童天華有些頹廢,他將身體側著,隻留著後背給鄒翊。


    倒不是他不想和鄒翊說話,隻是……


    “沒錯,即使……你從遊戲世界裏出來以後沒有被消除記憶,也會被我們分部的工作人員消除記憶的。”


    “為什麽?難道你們還能檢測到我的記憶有沒有被消除?”童天華有點震驚……難道埃塞俄比亞學院的科技已經先進到這個地步了?


    能夠實時檢測出人的思維過程?


    這已經超越人類所能掌握的科技了啊!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怎麽可能?想想也沒有這種科技吧?可是你從這裏出去以後,如果記憶保留,你肯定得順著這條線索去尋找你姐姐吧?那樣的話……我們肯定會知道你的記憶沒有被消除啊。因為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惡魔的存在的。”鄒翊看出了童天華的震驚和憂傷,解釋道。


    “其實我已經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了。”童天華突然這麽說道。


    “那你還問?”鄒翊感覺阿童好像有點神經病一樣…


    明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是什麽,偏偏還要去問已知的答案讓自己傷心。


    何必呢?


    “因為…不死心啊!”


    現在已經不是神經病了,而是變成了一個溺了水的人想要拚命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童天華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翊哥,如果你能幫我的話,你會幫我嗎?”


    聽到阿童這麽悲慘的遭遇,鄒翊也於心不忍。


    想也沒想,就迴答道,“當然會。”


    “那如果我們能夠活著出去…”童天華擦了擦嘴上的蛋糕殘渣,眼神變得堅定銳利,散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


    “如果我們能夠活著出去的話,請你到時候一定要來找到我,然後告訴我這一切,那樣我才能擁有找到我姐姐的線索。”


    …


    “可是…”


    鄒翊看起來有一點點猶豫,大概是考慮到童天華的身份問題,因為他並不是血脈者,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讓他知道惡魔有悖於埃塞俄比亞學院的規定。


    “你會幫我的對吧?翊哥。”童天華站起身來。


    十幾歲的稚嫩身軀裏,卻承載著龐大的意誌。


    鄒翊甚至能感覺到在童天華的體內有一股熊熊烈焰在燃燒,那是意誌的火焰。


    “翊哥,我們是一類人,會為了救出我們重要的人而不擇手段。所以我覺得你應該能夠理解我。”


    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嗎?


    雖然說高超的智力和戰場上鍛煉了冷靜的頭腦,讓他比同齡的孩子會成熟不少。


    但是此刻的童天華卻仿佛一個野心勃勃的陰謀者,想要用他的雙手去抓住這個世界…統治這個世界。


    變得有些陌生…就好像瞬間變了一個人。


    不過童天華說的對,鄒翊在這一點上確實能夠理解他。


    那種失去了重要之人的傷痛確實隻有失去過才能夠明白…


    並且產生共鳴。


    “可是即使是我幫你,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話吧?”


    這確實是個問題。


    要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突然跑到你的麵前,告訴你,你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記憶。


    並且把這段經曆說賊他媽玄乎…


    與你現在的世界觀格格不入,甚至有悖於現存的科學理論。


    你…會相信嗎?


    隻要腦子稍微正常一點都不會相信吧?


    “等你到時候找到我的時候,和我說這串數字:150324。”童天華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這串數字…有什麽特殊含義嗎?”鄒翊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這是他的一個小習慣。


    每當他開始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在無意識間捏住下巴…


    這個動作並不能幫助他思考,但是可以減輕他的壓力…


    成習慣以後,即使不緊張,鄒翊也會在下意識下做出這個動作。


    “嗯…這是我姐姐失蹤的時間,也是她的生日。”


    這…還真是意義豐富啊!


    讓鄒翊沒有想到的是,童天華姐姐失蹤的日子竟然也是她的生日。


    “我姐姐失蹤這件事情…除了我和華哥,沒有多少人知道。公安局裏的備案也被我提升到了最高的保密級別。”


    靠,那你告訴我幹嘛???


    我在你麵前提起這件事豈不是會被打死?


    鄒翊嘴角抽動…內心瘋狂吐槽道。


    “你確定我在你麵前提起這個數字不會被打嗎?”


    童天華其實早就注意到鄒翊這貨的臉色不對勁兒了。


    “你說呢?要是有一個陌生人在你麵前提起你某個重要之人失蹤的日期…或者忌日…你想打他嗎?”


    廢話!那不得揍死他?


    但鄒翊的話再一次卡在了喉嚨裏。


    “所以啊,我會給自己提前施加一個心理暗示。我的記憶或許會被清除掉,但是我對自己施加的心理暗示…留下的影響應該不會被清除。”


    應該?


    那萬一被清除掉了,然後自己去找你說那些話,豈不是自己去找揍?


    看著鄒翊滿臉不相信的樣子,童天華清了清自己的喉嚨,咳嗽一聲,然後說道,“翊哥,這是一場豪賭。”


    可是鄒翊打斷了他的話。


    “但是賭注…是我們可能會付出被整個埃塞俄比亞追殺的代價!而我也有一定的幾率會被你們揍,畢竟按照規則…麵對普通人的時候,我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好家夥!


    一針見血!


    平時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機靈?


    童天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長歎了一口氣。


    但他此刻能夠依靠的也隻有鄒翊了,所以他不能放棄。


    如果連他都放棄了,那他的姐姐就真的沒有希望獲救了。


    他一直都堅信著,他的姐姐還活著。


    既然這些惡魔將他抓走,就說明他的姐姐一定有很大的用處,那麽至少在短時間內她是安全的…


    這就給童天華找到他的姐姐,並且從惡魔的手裏救出她,提供了希望。


    “我隻有這一個姐姐…你會幫我的對吧?翊哥…”


    童天華和鄒翊現在都站了起來,兩個人隔著一指之距。


    看上去就像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弟在看著夕陽感慨人生,然後下一刻就會吃著燒烤吹著啤酒…甩著光膀子侃天侃地。


    但事實是,兩人都各懷心思。


    “你一個人的話,怎麽能夠找迴你的蕊蕊?”


    一個人嗎?


    “還有埃塞俄比亞學院在我身後,他們都會幫我的。”


    鄒翊可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他身後還有埃塞俄比亞學院,還有奈加…還有影鬼…


    說什麽身後空無一人,不敢倒下?


    他身後站著的人簡直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好嗎?


    “埃塞俄比亞學院?翊哥,你對他們又了解多少?他們是真心實意的去幫你嗎?或許他們是看中了你的血脈,又或者是發現了你身上的什麽秘密…翊哥,人心難測。”


    童天華嚐試著去抓取可能存在於鄒翊心中的疑問,然後讓這疑問在他的心裏發酵,生根發芽,直到充斥著他的心間。


    隻有這樣才有可能讓鄒翊接納他,成為他的夥伴,然後幫助他找到他姐姐失蹤的線索。


    但他顯然不知道鄒翊和埃塞俄比亞學院之間的關係,否則以童天華的智商肯定不會選擇這種方法。


    “埃塞俄比亞學院是我爸媽讓我去的,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有問題。”


    鄒翊聽到童天華試圖挑起他和埃塞俄比亞學院之間的矛盾,表現的有一些不殆。


    血脈者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徹底的融入人類社會,他們的靈魂深處會傳來孤獨的感覺,那是血脈帶來的悸動。


    這種感覺無法消融。


    應該都在晚上開過車吧?


    你獨自一人行駛在冗長的道路上,漆黑的夜如同濃墨一般鋪開。


    當前麵的黑暗濃鬱到極致的時候,漆黑的獠牙便如同一張大嘴一般將你吞噬。


    那是無法逃脫…也無法消融的孤獨。


    在沒有埃塞俄比亞學院之前,他們就是遊蕩在人類社會上的鬼。


    沒有家,沒有朋友...沒有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


    什麽是鬼?


    他們孤獨,遊離,但內心的那份空虛感卻始終無法填滿。


    所以這些遊蕩在黑夜裏的鬼…一起成立了埃塞俄比亞學院。


    他們相互抱著團取暖,懷著堅不可摧的信念與惡魔對抗。


    若有人膽敢玷汙他們的信念,勢必追殺那人到天涯海角!


    因為埃塞俄比亞學院的名號…不容詆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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