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具具的屍體,迎風招展,沒有半點美感。


    就算被人凹出奇怪的造型,也無法掩蓋那濃濃的死亡氣息。


    可一陣毛骨悚然之後,慕懷君卻感到一陣安心。


    相較於被愛意沉溺,被鮮花簇擁,被詩歌所美化的死亡,這種展現生命的自然流逝,如植物一般從生長到枯萎的屍體模樣,直接又坦然出現在他們眼前,這種正常得開展反而更令人好接受。


    四人對視一眼。


    順著路往裏走,但也小心著周圍,生怕這些姿態詭異的屍體突然動起來。


    安穩的走到盡頭,正前方是一座顯得幾分古式的四合院大門。


    紅木大門顏色沉暗,其上用黑色的筆墨勾勒出一個熟悉的圖案,被兩扇門板分成一邊一半。門上銅製門環缺了一邊,房門頭頂掛著一塊搖搖欲墜的牌匾,上麵也沒寫什麽字,或者是經歷風吹雨打後,早就磨平了匾額上的字,慕懷君走上前去,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抬手扣住銅環敲了敲門。


    門後沒傳來什麽動靜,這裏仿佛隻是一座空宅。


    慕懷君又敲了敲。


    依舊沒聽見裏麵的動靜,可門卻發出「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慕懷君忍不住咕咚一下吞咽一口口水。


    「講真,我手已經開始發麻了。」


    「觸動dna的恐懼,誰懂啊!」


    「我懂我懂。」胖胖的奉光玩家忍不住迎合:「中式恐怖才是最屌的。」


    兩個姑娘接觸的少,但被兩人的緊張帶動,一看這無風自開的紅木大門,一時有些毛骨悚然。


    慕懷君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開門。


    門後也是一片古式風格,四方小院,山石小池,中間一座圓形花台,栽種著一顆枯樹,隻見光禿禿的枯枝,不見花葉。四人小心靠近,繞過正中央的花台,看向正廳的位置。


    正廳大門正開。


    幾點紅燭火光跳動,在牆壁上落下斑駁陰影。


    慕懷君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忍不住開口:「有人在嗎?」


    小胖站在他身後,縮了縮脖子:「這時候有人不會更可怕嗎?」


    慕懷君眯著眼細看。


    兩側掛著的經幡無風自動,幽幽搖晃著邊角,跳躍的燭光不僅沒能起到照亮的作用,反而更添幾分朦朧,四人眯著眼費勁兒的往裏看,都沒看清楚神龕裏供奉著什麽,連個輪廓都辨別不出。


    「別推別推。」


    慕懷君手肘往後杵了杵,卻杵了個空。


    一迴頭,小胖哥正一臉驚悚的看著他。


    慕懷君心裏咯噔一下,隻感覺後背一陣涼意滾過,寒毛都束了起來。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來。」


    枯啞的聲音突然從屋內傳來,本就汗流浹背的四人,差點轉頭就跑。


    所幸長久以來鍛造的強悍心理素質,令他們壓住了本能,麵麵相覷後跨進了正廳。


    屋裏有些陰涼,也很空蕩。


    除了正中央靠牆的供桌神龕,屋裏就沒有別的擺設,連兩個椅子都沒有。


    慕懷君在昏暗中觀察著四周,意圖找到那位開口的人。


    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像是衣擺摩擦著地麵。


    慕懷君身子一緊,目光落在供桌的一角。


    亦如那本童話書裏的老巫師,這人穿著一身黑袍,將自己罩得媽來了估計都認不出。但看他衣袍鼓動,顯得空蕩蕩的,身軀佝僂背部高高拱起,身高隻到慕懷君的胸口,這應該是個老人。


    老人微微抬頭,打量的視線掃過四人。


    最後落在慕懷君的身上,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低笑。


    劉襄忙上前一步:「你能解決開花的問題?」


    老人指了指屋外:「看到外麵那些怪物嗎?」


    劉襄:「他們是什麽情況?」


    老人:「愛是最好的養分,沒有愛自然會枯萎。」


    劉襄:「但枯萎也會死,對嗎?」


    老人:「外鄉人,你們無法掙脫愛的束縛。」


    小胖哥中二腦有些轉不過來:「你什麽意思?就是說沒辦法唄?」


    江鈴語沉思片刻:「那些枯萎的人是因為沒有愛,所以花沒有養分無法生長,但怎麽才能沒有愛?這種方法是不是對我們沒有用?」


    老人顫顫巍巍的走到神龕前,伸出如枯枝般的手鼓搗一會兒。


    原來神龕的前麵還有兩扇小巧細緻的雕花木門,上麵有一個小鎖,老人打開了鎖,將神龕裏的東西展現在人前。慕懷君看了一眼,裏麵的東西竟然是那個古怪的天平符號的實體版!


    連花盆帶枝幹,約莫有人膝蓋那麽高,通體漆黑,圓形的球狀物被掩蓋在土壤下,生長出來的枝條糾纏著往上,然後在大概三十厘米高的位置向著兩邊分叉,尖端的位置有兩朵姿態仿若含苞欲放的花,一朵瞧著更有生機,顏色暗紅,花瓣舒展,質感飽滿平滑,另一隻蔫頭塌腦,花瓣缺了水般皺巴巴的,還掉了幾片花瓣下來。


    慕懷君忍不住發問:「這是什麽?」


    老人看了一眼:「這是現實。」


    慕懷君:「……你們能不能說人話,謎語人滾出拆那。」


    老人不知聽沒聽懂,也看不出什麽情緒,繼續用那刮木板一樣枯啞的聲音不高不低的道:「歪斜的天平,不平衡的愛意,就是現在這個扭曲的世界的現狀。」


    劉襄:「我們該做點什麽?你能不能為我們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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