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通神洲有著這樣一句言語,以漫天風雪開辟道路,以一己之力聚生風雷之勢,最後渡真武神威造就萬千弘大氣象。


    這說的便是大漢王朝境內那與仙玄門、縹緲峰齊名,甚至可以說名聲更勝兩者的“風雷台”!


    世人對於風雷台知之甚少,隻知道那裏是兵家修士的祖庭所在,從這座仙家山頭走下山“入世”王朝的兵家修士數不勝數,號稱廟堂兩支柱的“武”盛譽於世。


    其門下諸多兵家修士更是有“扶龍之人”、“沙場萬人敵”、“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同說法為世人所知。


    而其中數以佼佼者一位便是昔年那位大楚自稱為“霸王”的楚鴻帝。


    有人曾笑言,以一己之力壓的大漢王朝裝了十二年的“孫子”,最後若不是那位楚鴻帝歸天,大漢王朝怕是未必有今時今日這般磅礴氣象。


    對此說法,那位大漢王朝的高軒帝倒是坦然受之,不得不說這位被稱為“瘋子”的皇帝陛下,心中對那位楚鴻帝著實看重,更多的還是惋惜,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而據世間諸多傳聞,風雷台那位已有數十年未曾現世的兵家老祖更是修為通天,早已抵達人間最高境界,也就是被稱為“陸地神仙”的仙人境界,與之齊名的便是北邊那位龍虎山天師府的老天師。


    因此又有“南風雷”,“北龍虎”一說,南風雷說的自然是風雷台那位兵家老祖,北龍虎說的則是位於荊離王朝龍虎山天師府的那位老天師。


    至於這兩者之間高下之分,世間則是有著不同的說法。


    ——


    大漢王朝境內,風雷台,


    這裏晝夜常年皆是一副漫天風雪飄搖,天寒地凍的景象,若是尋常之人行走於此,定會被這無窮無盡的大雪徹骨凍傷。


    風雷台與其他仙家山頭不同,並未曾設下隔絕世外的山水大陣,就連那上山的禁製都未曾設下。


    而在這處僅有七脈六峰的兵家祖庭上,居中坐落著一座尤為引人矚目的主峰,這座主峰與其他旁支分脈唯一不同的是,在那最高處竟是聚攏著一股肉眼可見龐大的漆黑雷雲,雷雲之下則是有著一座高大廟宇。


    那便是風雷台的真武廟所在,廟中供奉著那位風雷台開宗立派,諡號“真武”的祖師爺。


    清晨時分,初陽漸升,


    風雷台與尋常一般,天空之上如舊地下著帶起寒風的零散雪花,從這座主峰往下望去,皆是一副白雪皚皚的景色。


    山腳下,


    一道布衫裹腳,身後背著一柄三尺青峰的消瘦背影,緩緩走在這條上山的道路中。


    他頓了下身形而後抬起頭,先是瞧了一眼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再低下頭瞧見路口處,被昔年那位師侄插在兩旁的斷劍後,無聲地笑了下便繼續往山上走去。


    王淥子腳踩這條覆蓋著無數白雪的道路往上走去,偶有那些腰間橫刀的風雷台弟子下山時見到他後,皆是對這位已有數年未見的師叔祖低頭恭敬地拱手道,“見過師叔祖!”


    語氣中難掩激動之意,這位曆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叔祖雖然不在山中已有數年,但這風雷台第二人的位置在他們心中仍舊無可撼動!


    王淥子擺了擺手,對著這些風雷台弟子淳聲笑道,“莫要與我多禮。”


    說完,


    他便抬腳繼續往山上走去,隻留下那些眼中難掩激動之色盯著他背影的風雷台弟子。


    這些風雷台弟子心中想道,師叔祖這次迴山之後,應該不會再走了吧…


    王淥子先是迴到了那已有數年未曾居住的屋子裏,換了一身幹淨長衫,再抬腳往那座真武廟走去。


    返山時必先拜見那位祖師爺,這是風雷台多年來鐵打不動的掌律規矩。


    王淥子走到真武廟後,這位風雷台的第二人抬腳往廟中行去,一眼望去,便瞧見了一尊其身長百尺,披散著頭發,金鎖甲胄披身,腳下踏著五色靈龜,一手按劍而立,一手雙指並攏於鼻前似是在掐訣念咒,眼如電光,神情凜然猶如神靈降世的男子泥像。


    這便是世人口中所說的那位,憑借一己之力以風雪開道,聚攏風雷之勢造就萬千氣象的風雷台祖師爺!


    王淥子雙手攏合兩邊大拇指按住三根長香,站在祖師爺泥像前,而後高舉手中長香於頭對其彎腰拜了九下,是為九元歸一,風雷聚勢之禮。


    “咚—咚—咚”


    這位風雷台第二人在走上前還香後,退至幾丈開外雙手一揚袖袍跪下,對著那位祖師爺再重重地叩了三聲響頭,之後,他便起身往廟外走去。


    真武廟外,


    一身長衫的王淥子站在這漫天風雪飄搖中,頭頂是那烏雲密布雷蛇閃爍的奇異景象。


    他突然轉過頭往一處方向瞧去,遠處有一道依稀可見的身影正快速地往這邊掠來。


    見此一幕,王淥子失笑地搖了搖頭,這妮子。


    隻見那道身影穿梭在這片大雪紛飛下,很快便在廟門前的王淥子不遠處停下。


    “師叔祖!”


    待那道身影快步往這邊走來後,才瞧清是位身著淡色長衫,腰後跨著把長刀,小腿同樣裹布的女子。


    女子有著一張極為好看的俊俏臉蛋,眉宇之間卻是透露著些許英氣。


    此時她的臉上掛著喜色,顯然是知曉了這位師叔祖返山的消息,這才急匆匆地往真武廟趕來。


    王淥子瞧見因趕路導致肩膀上沾了些許雪花的女子後,走上前替她輕掃去那些雪花,這才寵溺地笑道,“炭雪,你這妮子,行事總像個男兒,這可不行。”


    聽聞此言,被稱為“炭雪”的女子微微一笑,過了這麽多年,師叔祖還是依舊未變過,記得年幼時,他也是這麽幫自己與魏師叔掃去肩上雪的。


    過了一會,她突然探頭往師叔祖身後瞧了瞧,未曾瞧見她想見的人後,頓時有些失落地對王淥子輕聲問道,“師叔祖,魏師叔未曾與你一同返山啊?”


    女子口中所說的魏師叔,郝然便是風雷台昔年那位下山後,多年來毫無音訊的不世天才。


    王淥子瞧著這位,從當年那個小女孩變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女子,笑問道,“怎的,是在這山中過於百無聊賴,這才想起你魏師叔來了?”


    炭雪被這位師叔祖說中心裏所想,頓時小臉一紅。


    見此一幕,王淥子開懷大笑道,“哈哈,難得難得,今日風雪之下,竟能瞧見小炭雪臉紅,是件稀罕事。”


    之後,他又對著這位隔了好幾代的師侄女打趣道,“怎麽當初對著那位青衫遊俠的時候,就沒見你這小妮子臉紅過呢?”


    “師叔祖!!”


    一聽這話,炭雪頓時對著王淥子嗔怪道,昔年追得大漢王朝那位青衫遊俠“丟盔棄甲”,甚至到最後竟然掉了一隻鞋子的郝然便是她了。


    其實這位風雷台的女子,當初隻是想與那位夜闖風雷台,問劍自家老祖的青衫遊俠交個朋友,當然,是交朋友還是別的,也隻有這位女子自己心裏明了。


    可是誰曾想那位青衫遊俠見到她後,問劍時的瀟灑氣概頃刻間化作烏有,竟是跑的比兔子還快,連句言語的機會都不給她。


    見此一幕,這位風雷台的女子頓時就火大了,是老娘長得膈應著你離長歌了?還是說老娘比那吃人心肝的精怪還嚇人?


    一怒之下,炭雪追得那位青衫遊俠差點三魂丟了七魄,連夜躲進大漢王朝的漢陽城,這才得以脫身。


    這件風雷台趣事隻有為數不多的人知曉,剛好梁仲年“有幸”瞧見了這一幕。


    因此,這也就是為何梁仲年會拿此事來笑話那位青衫遊俠,天不怕地不怕的離長歌竟然會怕一個女子,稀罕事,真乃稀罕事。


    王淥子似是也想起這件事,無聲地笑了笑,那位大漢王朝的青衫遊俠,自從發生這事後,便再也未曾踏進風雷台半步。


    就在這時,


    從遠處天邊傳來一聲悠長的鶴鳴聲,兩人抬頭望去,緊接著一道青衫盤腿坐在白鶴背上的消瘦身影往這邊飛來。


    見此一幕,炭雪急忙低下頭對著王淥子說道,“師叔祖!老祖來了!我先走了!”


    話落,不待王淥子迴話,她便轉過身腳尖輕點,迅速地往前奔去,很快便消失在這漫天風雪中。


    王淥子搖了搖頭失笑道,“這丫頭……”


    而此時,那隻白鶴也在他的旁邊落下,鶴背上那道青衫身影郝然便是這風雷台的兵家老祖。


    隻不過令人詫異的是,這位修道已久的風雷台老祖竟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樣,除去鬢邊兩縷白色發絲外,其麵如溫玉,絲毫沒有半點遲暮之年的感覺。


    唯有旁邊的王淥子心知肚明,自家這位老祖修道已有兩千八百餘載,有此模樣實屬正常。


    與那些出門在外喜好“返老還童”故意覆蓋年輕麵皮的老妖怪不同,老祖這是大道之上走到了那返璞歸真的氣象中,稱得上是實打實的鶴發童顏。


    陳青瑾,也就是風雷台的這位兵家老祖,他仍舊盤腿坐在鶴背上,先是瞥了一眼方才炭雪離去的方向,而後才對身旁的王淥子輕聲笑道,“這丫頭可是念你與那小王八蛋著實久了,每隔一段時日便來煩我。”


    這位兵家老祖的聲音似是從天邊傳來,又像是在心裏顯現,猶如虛幻之中飄忽不定。


    王淥子知曉老祖嘴裏說的“小王八蛋”自然是那位師侄,想起那位師侄,這位風雷台以“七劍”聞名天下的兵家劍修苦笑道,“魏師侄如今心關未過,想必短時間內不會返迴風雷台的。”


    聽聞此言,陳青瑾伸出手指輕點坐下那隻白鶴的丹頂雀紅,之後竟是有一道肉眼可見的細微波動緩緩蕩漾開來,隻見他輕聲笑道,“這事急不來。雖說唯獨那一脈隻有他一人,但那小子日後必成大器,大道可期。”


    王淥子輕歎一聲,一手負後,一手伸出接了些許飄落下來的雪花,風雷台上,唯獨隻有自家那位魏師侄是一脈單傳,甚至已經可以說是香火凋零的地步,與其他幾脈鼎盛比起來傳承幾乎是天差地別。


    不過這位魏師侄還算爭氣,昔年破境猶如吃豆子一般,境界一路直衝到了“舉欲飛升,大道至簡”那一步,也就是飛升境。因後來為情所困,才遲遲未曾到達最後一步。


    就在這時,陳青瑾突然對王淥子說道,“既然如今你迴來了,那麽我便可以閉關了,與大漢王朝那邊的事宜,就交於你去處理了。”


    聽聞此言,王淥子愕然地迴過頭,有些怔怔地問道,“老祖,你……”


    自家這位老祖一直在壓境,難不成他是要……


    陳青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笑罵道,“放心,百年之內我必定還在風雷台,做那天上神仙有什麽好的,還不如在這人間逍遙自在些。”


    王淥子這才鬆了口氣,點頭笑著說道,“老祖說得極是。”


    過了一會,陳青瑾抬起頭往北邊的方向瞧了一眼,神情複雜地說道,“我總覺得人間靜得有些不尋常,太靜了。”


    聽聞此言,王淥子也抬起頭望向那邊,在北邊的盡頭,有一位人間最得意,也是最失意的儒衫讀書人。


    ——


    與此同時,


    在大漢邊境長城一處名為“幽鬼關“的地方,城門大開,為數不多的駐城輕騎,選擇罕見的夜間行軍。


    雖然人數不過千騎,但是當整齊的戰馬鐵蹄踩踏在地麵上,仍是大地為之震動,如密集急促的擂鼓聲,讓人熱血沸騰。


    驛路旁邊,一騎武將勒韁停馬於旁,臉色凝重。


    在其身後有一騎臉上疤痕猙獰的年輕副將快馬趕至,放緩馬蹄後與主將並肩,他這才輕聲問道:“劉將軍,這趟北上奔襲,意圖為何?我大漢幽鬼關以北廣袤版圖,怎麽可能會有大股土匪流寇?再則就算出現,也輪不到咱們這支騎軍出馬吧?“


    身軀高大的主將嗓音低沉,“不該問的就別問。”


    年輕騎將咧咧嘴,果真不再追問。


    這位幽鬼關騎軍主將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自己也憋得有些難受,斟酌一番後小聲道:“不但是我們幽鬼關這點兵馬,南方邊境的所有關隘軍鎮,抽調出將近半數的主力野戰輕騎,在今夜全部傾巢出動。”


    聽聞此言,年輕騎將心裏一個咯噔,愣了下,這才疑惑道,“四年一輪的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可時候不對啊,咱們去年才參與的春蒐,今年就算有這等規模的大演武,也該是放在夏季才對,而此時……”


    那位主將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胯下坐騎的柔順馬鬃,道:“到達臨時駐地後,朝廷兵部自會有下一步指令下達,咱們不用胡思亂想了。”


    隨後他對著這位與自己征戰沙場多年的年輕副將沉聲道,“命兄弟們加速行軍,今夜務必快馬到達駐地!”


    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年輕副將手握韁繩,恭聲道,“遵命!”


    話落,他便掉轉馬頭,快馬加鞭往後奔去。


    這位劉將軍往北邊瞧了一眼,在大漢邊境往外去,便是那海盛王朝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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