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時分,涼風如水,在那月色之下,廟外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廟中,少年給火堆添了些許樹枝,這才沒有讓廟裏那位淺淺入睡的書生秦驤感到寒意。


    姚真意悄然關上廟門些許,讓那些涼風無法吹進廟裏太多。


    走到廟門,他沒有再次練拳走樁,而是開始運行那套劍訣,姚真意盤腿而坐雙手垂下,緩緩催動人身小天地內的丹田靈氣,修道一途最忌諱半途而廢,唯有勤加修煉才是腳踏實地。


    “砰!”


    就在少年唿吸吐納時,在那廟外土牆傳來一聲巨響。


    姚真意停下運決迅速站起身,廟裏淺睡的秦驤也被這響聲驚醒了,他轉過身站起來,對著門口的少年問道,“發生何事了?”


    “不知。”


    少年搖了搖頭說道,而後往外走去。秦驤見狀,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而此時的廟牆那裏,


    一位摔了個鼻青臉腫的邋遢漢子,渾身酒氣地躺在地上,一旁則是已然摔爛的酒壺碎渣,月光下,依稀可見這酒水灑了一地。


    姚真意與秦驤兩人頓時警惕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古怪,他們慢慢地往前走去。


    走近後,才發現地上躺著的那位邋遢漢子身後壓著一把長劍,這人穿著一身布衣渾身酒味。


    再往前仔細一瞧,才看清他長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倒也算得上俊俏,隻是那下巴處的些許胡渣實在有些顯眼,不是漢子而是一位醉酒青年。


    而在這人臉頰幾處則是有些淤青,想必是方才翻牆不慎摔倒所致。


    隻見他渾身酒氣,睡眼惺忪地笑道,“好酒,真是好酒……”


    姚真意剛想彎腰伸手去碰這位醉酒漢子,哦不,應該是醉酒青年,卻猛的被秦驤一拉,秦驤將姚真意拉了迴來,在他耳畔輕聲說道,“姚真意,你不覺得此人出現在這,有些古怪?”


    少年點了點頭,拍了拍秦驤抓住自己的手,剛想開口言語,卻發現這位俊俏書生猛然鬆開抓住他的手小退幾步,臉色有些漲紅,甚是奇怪。


    姚真意愣了一下,隨後倒也沒多想,以為這位讀書人畏生罷了,對他笑著說道,“放心,我自有把握。”


    站在一旁的秦驤似是臉色有些古怪,聽聞此言,隨意地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姚真意說完,便彎腰伸手去拍了下那位醉酒青年的肩膀,輕聲道,“大哥?大哥?”


    醉酒青年伸手抓了抓臉,吧嗒嘴兩下,而後似是又睡了迴去。


    見此一幕,兩人相視一眼,皆是苦笑地搖了搖頭。


    最後還是姚真意伸手扶起他,而後把他背迴廟裏,放靠在廟裏的柱子那邊。


    由於這城隍廟荒廢已久,供台那裏原本有座似是某位兵家修士的神像,隻不過不知因何種原因倒在供台後麵。


    少年在扶著那位背劍的醉酒青年靠在柱子時,這才得以瞧見那尊“倒塌”的神像。


    世人常言舉頭三尺有神明,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自問己心,到底有無做過那燈下黑之事?做了還是沒有,亦或是做得多,還是做得少?


    搖了搖頭,拋開這些雜念,姚真意轉身拿了些許雜草給那位醉酒青年蓋在身上,待弄好這才對站在一旁的秦驤笑了笑。


    姚真意對書生輕聲問道,“不歇息了?”


    秦驤伸了個懶腰,而後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方才那些許睡意已被趕跑了。”


    說完他不露痕跡地瞥了一眼,那靠在柱子上雙目緊閉的醉酒青年。


    這位俊俏書生雙眼微眯,讓人無法猜測他心中到底想些什麽。


    姚真意點了點頭,留下秦驤站在這已然燒的差不多的火堆旁,獨自一人重新迴到廟門那邊,開始走樁練拳。


    秦驤站了一會,便在火堆旁坐下,順手拿起一根樹枝丟進去,激起些許劈啪聲響起的火星。


    他轉過身來饒有興致地盯著少年練拳,而後越瞧越覺得古怪,眉宇一皺,不僅走樁古怪,就連那拳架都透露著古怪。


    隻見姚真意邊走樁便出拳,行雲流水間心神沉浸其中,一拳遞出衣袖竟是帶起些許破風聲。


    最為古怪的是,尋常的拳招都有跡可尋,但少年這套拳卻好似毫無路數,甚至看起來像打“瘋魔拳”一般,可看他出拳遞拳之間,竟是無任何不順暢的感覺。


    過了一會,秦驤突然出聲問道,“姚真意,你這拳法是誰教的?”


    說完秦驤立即察覺到自己話裏的不對,行走在外最忌諱問及根底,且兩人僅僅隻是萍水相逢罷了。


    聽到這話,少年愣了下停住身影,似是未曾在意地笑道,“一位對我很好的人教的,可是有何不對?”


    秦驤沉吟一會,正色地說道,“其形如內外兼並,觀你出拳遞拳間倒是有了幾分古怪的拳意。”


    隨後他又笑著搖了搖頭,補上一句,“不過我所說言語你聽過就好,畢竟我也不是武道行家。”


    姚真意點了點頭,這“道拳八式”其中的奧妙他也不是很清楚,隻是之前梁仲年將變動過的教給他,因此才能順下去。


    見秦驤不再言語,他便再次走樁,這道拳八式練的多了,竟是讓人越發精神充沛,絲毫未有疲憊之感。


    而這也讓姚真意越發好奇,這套拳法到底是誰創出來的了……


    ——


    次日,


    城隍廟裏,秦驤以手撐頭,坐在那簇已然成了焦黑灰燼的火堆旁,昨夜,這位書生後來有了些許睡意,便不知不覺睡進去了。


    “恩…恩?恩!!”


    秦驤手滑了一下,待他睜開眼後,一眼就瞧見昨夜那個醉酒青年,正俯下身笑眯眯地盯著自己。


    “啊!!”


    姚真意懷裏正揣著一些山上摘來的野果,剛踏進廟裏便聽見一道驚唿聲。


    他跑進去一看,便瞧見昨夜那位醉酒青年對著他攤了攤手,聳肩笑了笑。


    而秦驤則是站起身來,伸手指著那位背劍青年。


    待瞧見姚真意懷裏揣著野果後,那位背劍青年頓時雙眼放光,一點也不生分地走上前去,拿起一個咬了口,他嘴裏嚼著野果含糊不清地笑道,“初次見麵!”


    說完他嘴裏咬著一個,又拿起一個野果擦了擦,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秦驤嘴裏扯了扯,還真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


    姚真意倒是還好,對著背劍青年笑道,“初次見麵,我叫姚真意,煉體境武夫。”


    他還有沒說的,如今除了沒有本命飛劍,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是劍修。因此用武夫自稱。


    背劍青年不經意間瞥見少年腰間那枚赤紅葫蘆,輕咦了一下,而後神情瞬間恢複正常,把野果吃完後擦了擦手,笑眯眯道,“我叫賈奕邴,是位劍客,劍術很高的那種。”


    說完他抖了抖身後那把長劍,示意兩人,喏,劍在這裏呢。


    秦驤則是沒好氣地說道,“秦驤,求學。”


    話語剛落,自稱賈奕邴的背劍青年突然快步上前,伸手將秦驤肩頭一把攬住,笑眯眯地道,“秦兄還是位讀書人啊!嘖嘖,這求學路上可危險的很,要不請我老賈替你護道前行??”


    “把你的……手拿開!”秦驤幾乎是咬著牙渾身顫抖地說道。


    賈奕邴訕笑一聲,把手縮了迴來,而後笑眯眯地道,“失誤失誤。”


    姚真意對兩人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大家既然聚集此地,那便是有緣。”


    而後他再次說道,“我還要北上趕路,那便與兩位在此分別了。”


    話語剛落,賈奕邴便猛的一拍大腿,嚇了兩人一跳,隻見他大笑道,“緣分啊緣分!姚老弟可是去那二十裏外的風淩渡口??”


    聽聞此言,姚真意點了點頭,倒也沒有掩蓋。


    賈奕邴笑眯眯地道,“即是如此,那我便與姚老弟一同前行,反正我也是要去往那荊離王朝問劍龍虎山天師府的。”


    一旁未曾出聲的秦驤這次倒是笑了起來,“問劍龍虎山天師府??你怕是還沒醒酒吧!就憑你??”


    賈奕邴老臉一紅,伸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後才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姚真意聽聞此言,卻是心裏一個咯噔,輕聲開口問道,“賈大哥為何要問劍龍虎山天師府?”


    秦驤翻了翻白眼,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要說是大羅神仙轉世,你也信?!


    賈奕邴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沒啥原因。就想知道是他們的雷法快,還是我的劍快。”


    “大言不慚。”秦驤真是受不了這人,怎滴臉皮這麽厚。


    姚真意點了點頭未曾言語,而後轉過頭對著秦驤問道,“秦大哥,你呢?”


    秦驤沉吟一會,隨後緩緩開口道,“我也要去那梧桐書院一趟。”


    梧桐書院,龍虎山天師府皆是出了大漢王朝境內,與姚真意去往的方向倒是算的上一樣,而且他還答應了那位雲微道長要去往龍虎山一趟。


    既然如此,於是他便笑道,“那便一同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話落,兩人皆是沒有異議,笑著點了點頭。三人出了這城隍廟往北邊走去,而在二十裏外的地方,便是那風淩渡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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