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即將團滅的時候,隨著一聲怒吼,從天上落下一人,飛揚的鬥篷好像展開的雙翼,獅鬃般的頭發閃著金色的光芒,堅實的肌肉仿佛城磚修建的石像,那下落的圖騰杖猶如石像衝拳一樣的臂膀。


    “英雄!登場!”布萬加在修煉場閉關時把這一招喊出了無數次,唯有這一次他感覺到了曆代班圖族的英雄都在看著他,看著他徹底解決掉班圖族幾百年來的夢魘。強大的衝擊力在招式還未擊中斯卡薩前就已經把它頭上的冰殼壓得粉碎,曾經不可一世的冰龍看著天上的布萬加都忘記了合嘴,“怎麽可能,你還沒死!你讓我殘疾這麽多年,終於想起來讓我解脫了麽……”


    它呢喃著還想說什麽,已經沒有了機會,布萬加石破天驚的一招正轟在它巨大的龍頭上,前麵的驟熱驟冷已讓它的龍鱗脆弱不堪,如潮的困意更是讓它難以集中魔力。布萬加和斯卡薩接觸的一刹那,法拉利甚至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墜落的音爆已經達到了耳膜承受的極限,他隻覺得空氣被壓縮成了牆體一樣的東西,把周圍的一切都推了出去。法拉利緊緊地用斯卡薩柔軟的舌頭把自己包裹住,猶能感覺到自己被高高拋起,又摔在地麵上,而原本堅硬的山石如同被無形巨手掀起的絨毯,碎成了雞蛋大小的砂礫。


    法拉利不知過了多久才緩了過來,一把推開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龍舌,搖搖晃晃地向冰龍走去,斯卡薩現在歪著腦袋伏在地上,七竅流著藍色的血液,再無一點生氣。龍頭上布萬加四肢攤開地躺著,看見法拉利走過來,有氣無力地說道:“成,成了,我成功了!”


    法拉利一時百感交集,竟跪在地上,“法爾,萊拉,你們在天之靈不散,看,我們贏了!”九尺男兒哭了個稀裏嘩啦。正當他以頭搶地的時候,幽幽傳來一個聲音,“不用在天之靈……我們在地下也看得清清楚楚……”法拉利連忙止住哭聲,“怎,怎麽會,我們一起幫了那麽多人,怎麽會,你們怎麽會不在上麵,在下麵……”幽幽的聲音繼續傳來:“哎,這個可一言難盡,說來話長,要不你把我們挖出來慢慢說?”


    “啊!”法拉利這才反應過來怎麽迴事,“你們沒死!”這聖職者瘋了一樣衝向斯卡薩的左前爪,此時十字架沒了,隻能用兩隻手不停地扒拉著石頭,不多時兩手就都已經血肉模糊,“族長!布萬加族長!快來幫幫我!”布萬加喘了半天氣才憋出一聲好,而他最大的幫助就是從冰龍頭上翻下來,減輕一些我們負擔的重量。


    就在這時候,一聲“喵嗚”的聲音響起,沙凡特不知道從哪裏跑了過來,巨大的虎爪和挖掘機似的,不一會兒就刨了一個大坑出來。法拉利把頭探進去,隻看見我和萊拉緊緊相擁在一起,又趕緊撤了出來,“要不我過一會兒再挖你倆?”


    “滾蛋,這裏麵就這麽大點地方,趕緊挖,法爾身上臭死了。”萊拉有氣無力地罵道,在龍爪落下來之前她連放了三次紅蓮業火掌,把早就凍得梆硬的山石震得細碎鬆軟,這才使我倆沒被踩死。原本斯卡薩足弓處的高度還夠我倆半蹲著身子,布萬加後麵來那一下把冰龍的整個身體都壓得又往地裏陷了三分,我倆就隻能以這個曖昧的姿勢待在一起了。


    在沙凡特的幫助下,我和萊拉終於重見天日,我倆大口地唿吸著空氣,來掩飾著剛剛地尷尬。布萬加還真是體力達人,經過這一陣休息已經能站起來了,把我和萊拉扔到沙凡特背上,“迴去了,我們要趕快去告訴族人這個好消息。”


    沒走出去多遠,布萬加就看著前麵有身影探頭探腦的,“難道還有魔物沒清理幹淨?什麽……咳咳咳……起高了……什麽人!”“族長?真是你!”隨著一聲唿喊,原本應該下山的班圖族戰士全都擁了出來,打頭的正是雪崩拉比納。布萬加一愣,“我不是命令你們下山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拉比納儼然成了這群人的代表,單手捂在胸口行了一個禮,“族長,我們商量過了,雪山上有違背族長命令受罰的班圖人,沒有把族長扔下的班圖人,請族長責罰吧!”後麵人齊刷刷地喊道:“請族長責罰!”


    布萬加把他們掃視了好幾圈,最後歎了口氣,“軍無令,不以信。你們雖然出於好心,但違抗命令還是要以軍法從事。拉比納!我罰你以最快速度迴到斯頓雪域,告訴大家斯卡薩死了!”“是!族……族長你說什麽?”拉比納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大腦一片空白,“你說……”布萬加把圖騰杖往地上一頓,“還要讓我重複幾遍,斯卡薩死了!被我和異……冒險家們消滅了!”“是!我這就去!”拉比納一時竟熱淚盈眶,跳起來一步三滑地往山下就跑。


    布萬加看著他滑稽的步伐,搖搖頭,“這個家夥……”到後麵實在憋不住了,放聲大笑,“哈哈哈!”其他班圖戰士也爆發出熱烈的歡唿聲,繼而一個個相擁而泣,笑聲哭聲迴蕩在整座斯特魯山脈。


    …………


    迴到營地後,奧爾卡成了最忙的人,族長布萬加需要休息,大薩滿魯烏格重傷需要治療,所以搬迴陣亡戰士的遺體,安排後事,治療傷員等這些任務都壓在了這位代族長身上。好容易這天布萬加從休息的帳篷溜達出來,奧爾卡看他精神狀態不錯,馬不停蹄地跑來匯報著各項善後工作,“死難者已全部安葬完畢,輕傷人員已經可以參與日常工作,重傷員還在恢複期……”


    布萬加掏了掏耳朵,“奧爾卡啊,讓你當代族長這麽久,居然還沒掌握管理族人的精髓。”奧爾卡連連道歉:“大哥,對不起,雜事太多了,我……”布萬加把他往後一推,大手揚起來,“族人們,全都把手中的活停下!”大家不知道布萬加有什麽安排,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布萬加接著喊道:“我宣布,今晚舉行宴會!慶祝我們偉大的勝利!”戰士們互相看了看,繼而歡唿雀躍起來。布萬加用掏完耳朵的手拍了拍奧爾卡,“看到了吧?這才是當族長的精髓……”說完又趿拉著步子去看魯烏格了,留下奧爾卡一邊搖頭一邊安排宴會的各項事宜。


    是夜,赤銅色篝火舔舐著夜空,奧爾卡把珍藏的角杯和糧食酒全都分了下去,戰士們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仍舊頻頻舉杯,琥珀色的酒液順著結實的下巴滴落在篝火上,蒸騰起的白霧和鍋裏燉肉的熱氣混合在一起,氳氳氤氤。我和萊拉因傷坐小孩這桌,原本以為會輕鬆許多,直至看見敏泰搖搖晃晃地拎著馬奶酒袋子來到我們身邊,“來,法爾哥哥,萊拉姐姐,走一個!”


    我舉起手中的酒袋淺嚐一口,算是表示,哪知敏泰噸噸噸幾下,竟把手中的袋子幹了,不滿意地看了看我,“這麽大的男人,擱這兒養魚呢?”“呃……”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小孩子將軍,轉頭向萊拉求救,哪知萊拉抖了抖空空的酒袋,“就是的,婆婆媽媽像什麽樣子?”


    我無奈地搖搖頭,隻得一口氣也把酒袋幹了。敏泰這才滿意,剛想去別處敬酒,結果腳下一軟,倒在了萊拉懷裏,就勢睡了過去。萊拉溫柔地捋著她的頭發,就像一位慈愛的母親,敏泰卻仍睡得不老實,嘴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叨著什麽,突然大喊了一聲,“法爾哥哥,你不能死!”然後徹底醉死了過去。


    萊拉的神色驟然緊張起來,看著我似乎有什麽想說的,我卻不以為然地又拿起一個酒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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