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亭前,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幾位站在前排的三品官員眉頭緊鎖,震驚片刻後,似乎想要開口斥責,卻又不敢貿然言語,隻能將話語生生咽迴喉中。


    此時說什麽都不合適,若是計較起來,顯得大齊沒有胸襟,若是忍氣吞聲,又顯得窩囊,一時大家都犯了難,有些脾氣沖的官員,險些沒忍住上前理論,可看到那燕赤王子身邊的幾位悍勇武士,無奈收迴了腳步。


    簡寧此刻站在最前麵,方才那玉杯碎片飛濺時,他身旁扮做侍禮的雲瀾舟抬袖擋了一下,否則他恐怕要被劃傷了。


    由此,他手中的玉杯也沉重了幾分。


    眾人屏息靜氣,簡寧抬起杯子,緩緩抿了一口酒,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後排的簡心和見狀,心中焦慮萬分,生怕簡寧應對不當,招致皇帝震怒,若是牽扯簡家,那他還活不活了?


    就在他急得險些背過氣去時,另一聲摔杯聲響起。


    眾官員再次愣住,目光齊齊轉向龍亭,隻見簡寧手中的玉杯也被重重摔在地上,碎片四散開來。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瞬間,冷汗打濕了後背。


    就在眾人心驚膽戰之時,簡寧整了整衣袖,神色從容,朗聲說道:「摔杯結禮,示敬示威,古今皆然,今日大齊以此表禮,願結燕赤之誼,供萬世修好。」


    簡寧的聲音清晰有力,聲音並不高,卻無端充斥著幾分有底氣的包容和威嚴,話語迴蕩在龍亭前,不失風度地化解了方才燕赤王子的挑釁。


    官員們這才如釋重負,心中的緊張逐漸消散,有幾人不禁對簡寧投去欽佩的目光,暗嘆他的機變與膽識。


    簡心和也終於鬆了口氣,幸好他兒子聰明,不然今兒就完了。


    簡寧無暇顧及那些官員的想法,彼時,他的位置正對那燕赤王子,剛好可以將人看的一清二楚。


    這位燕赤王子與身旁的武士相比,衣著更為輕便,外罩一件輕薄的羊毛鬥篷,鬥篷下,一件貼身的長袍,長袍的領口和袖口以獸皮鑲邊,便於騎馬,身材比武士瘦小許多,又比大齊男子寬闊不少。


    若不是有武士襯托,此人的身形其實修長健壯,高顴骨,深眼窩,膚色因常年在北地風沙中歷練而呈現出古銅色。


    簡寧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簡寧,四目相對時,簡寧注意到他眼中隱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敵意。


    緊跟在後的雲瀾舟早已感受到了這燕赤三王子的殺意,不動聲色地靠近了簡寧,以防不測。他一動,其餘幾位侍禮也察覺不對,站開幾步,方便讓站在龍亭四周的禁衛軍行動。


    燕赤王子身旁的武士見狀,護著赫連軒往後退了幾步,右手扶上彎刀,警惕地盯著簡寧等人。


    就在這即將劍拔弩張之時,那燕赤三王子赫連軒竟然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其中一個武士接住了赫連軒的身子,忙探了探鼻息,神色驚慌地喊了句漢話。


    「三王子死了!」


    第70章


    這可讓兩國大臣都傻了眼,靠近赫連軒的其他幾位壯漢高聲唿喊起來,簡寧聽不懂他們的方言,但是預感到了危險,忙拉著雲瀾舟退出了龍亭。


    不出片刻,燕赤的鐵騎隊便亂了起來,大齊的禁衛軍也擁了過去,怕燕赤軍隊動手。


    其餘官員見勢不妙,匆匆躲到了禁衛軍之後,簡寧被雲瀾舟護著往後撤到官員人群中,簡寧張望著龍亭的情景,他此時的心也七上八下,不知這次到底出了什麽紕漏。


    「你們先迴宮。」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寧側首去看,是一個高大的青年,身著玄色勁裝,腰佩一把詭異的蛇頭彎刀,身形修長挺拔,麵容俊朗,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雙高高在上的丹鳳眼,眼角上吊,眼皮半耷,帶上了幾分鬼鬼祟祟的孤冷。


    他動靜之間盡顯沉默無息,宛如一縷黑影,在無聲中掠過。


    簡寧還未看清他的去處,便見雲瀾舟與那人點了點頭,扶著自己提前離開了城門口。


    簡寧在路上問:「那人是誰?」


    雲瀾舟簡單道:「雲謀,帝察司的掌令,他讓我們走便不會有事。」


    一路上簡寧都很恍惚,那酒絕不可能有問題,他和赫連軒喝的是一個酒壺倒出來的酒,若是杯盞有問題,那侍禮內官都是簡寧親自挑選的,大多是皇帝身邊的侍臣,皇帝絕不可能在和談的節骨眼上,殺害一個無足輕重的敵國王子,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麽?


    雲瀾舟帶著他迴到景陽宮後,兩人都先洗漱了一番,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此時不可慌張,隻能鎮定思考應對的法子。


    簡寧覺得自己先走,很不負責任,可若是留在那裏,萬一燕赤隨行軍硬說是他毒死了赫連軒,要他的命給赫連軒一個交代,那些大臣是給還是不給?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簡寧隻怕很難全身而退。


    好在接下來的流程也不需要簡寧,隻讓副禮官和侍禮等人引著燕赤使團住入專門接待異國來客的瞻雲館,修整三日,由大齊皇帝在宮中親賜夜宴,恩惠來賓。


    簡寧坐在書案前,準備寫一封陳情書,至少要把這次發生的事情說清楚。


    正寫著,二皇子和八皇子來了,兩人俱是驚慌,不可置信地問起了雲瀾舟當時究竟發生何事。


    雲瀾舟如實說了,二皇子有些茫然,「太子今日在宮中理事,若提前安排,我不會不知道,今日哪怕是禦賜的迎客酒我都叫人試過毒,怎麽會突然把那北戎蠻子喝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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