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止突然被皇帝召見,薛引歌也沒有想到,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宋思錦居然會找她。


    在聽濤樓的廂房見到宋思錦時,薛引歌還有些怔忡——宋思錦找她做什麽,若非上次狼群事件,其實她們根本就沒有再見的機會。


    “陛下宣顧公子進宮的事情,想必你已知曉,我來也正是為了此事。”宋思錦開門見山,“你與顧公子已有婚約,但是我姨母宋貴妃卻希望我能嫁給顧公子。”


    宋貴妃的打算,薛引歌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她看中了顧景之的名聲。前世,她隱約記得宋貴妃有意撮合顧行止與宋思錦,但是顧行止直接拒絕了。或許是因此讓宋貴妃覺得失了麵子,所以才屢次針對顧家父子。不過,宋貴妃的結局最終也不怎麽好就是。


    “可你找我有何用?”


    宋思錦歎氣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此事我隻能找你了。”


    話中有話,薛引歌也不急。


    “薛小姐,我已經有意中人了。”宋思錦一臉嬌羞,“他說過,高中狀元之後他必定會向陛下求娶我。”


    難掩驚訝,薛引歌脫口而出:“姚景年?”


    宋思錦皺眉:“你怎麽知道?”


    薛引歌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便把上次姚景年鬧市救她的事情如實告訴宋思錦。


    “聽眾人對那天在狼群中救下你的白衣少俠的描述,我猜那人就是姚景年。”薛引歌說,“而且,近來京城流傳他的詩詞文章,眾人對他也多有讚譽,不少人押他會成為今次春闈的狀元郎。”


    宋思錦笑說:“並不僅僅因為此事。”


    薛引歌這才知道,那天宋思錦急匆匆趕往城東,以至於撞了他們馬車那天,她是急著去解救她那個被人訛詐的哥哥宋思賢——有人做局鬥蟋蟀訛詐宋思賢,宋思賢輸了賭局,要賠上宋府的宅院,姚景年便在此時挺身而出,巧妙用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與那些潑皮無賴鬥蟋蟀,然後贏了迴來,還不求迴報。


    於是,宋思錦對姚景年芳心暗許,而姚景年也是襄王有夢,兩人便互訴衷情。因姚景年出身寒門,為了與宋思錦相配,便許諾高中狀元便向皇帝求娶她。


    聽完,薛引歌忍不住心裏歎息。


    若不是有前世的經曆,薛引歌還真會以為這是絕美愛情。


    但是姚景年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即使知道狼群事件不是姚景年策劃,但是薛引歌十分確定的是,宋思賢被訛詐,做局的人就是姚景年。


    此時的宋錦思錦就是一個小白兔,早已被姚景年收割了芳心,隻等她再一步步跳進陷阱。


    但是,薛引歌卻不能直接告訴宋思錦,若是勸告,反而會被說是別有用心——畢竟,姚景年也救了她,難道是她也對姚景年一見傾心,所以想要拆散他們?


    好在,無論如何,他們的結局都會走向圓滿,而這也不該是她操心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她還自顧不暇。


    於是,薛引歌安撫道:“你們兩情相悅,什麽都不會是阻礙。”


    宋思錦苦笑:“可是我姨母並不讚同。”


    薛引歌自然知曉宋貴妃的野心,但是她相信顧行止——沒有人能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隻是,前世,宋貴妃有意撮合宋思錦和顧行止,但是皇帝並未參與其中,這次為何……


    宋思錦雖然憂心忡忡,擔憂她和姚景年的未來,但還是告訴薛引歌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天兩人馬車相撞之後,她注意到小廝中有一人鬼鬼祟祟,於是派人跟蹤,才知道他和府外的人有聯係,後來嚴刑拷打之下,才知道是那個人指使小廝,將沾有毒藥的長針紮在薛引歌的馬上,而因為馬匹早上吃了混有麻痹效果草藥的草料,所以才會毫無所覺,直到藥效慢慢消失,才徹底發狂,一切算計得剛剛好。


    隻是可惜的是,背後之人依舊沒有找出來。


    另外,關於狼群事件的錦囊中的藥材,禦醫說是來自刺絡族的狼牙花,目前京城並無這種藥材,不過宋思錦派人查探之後,說是之前有刺絡族的商隊進京過,但前日已經離開了,至此,線索又暫時斷了。加上綁架案的事情,一切又沒有了頭緒。


    宋思錦瞠目結舌:“你到底得罪了誰,非要這樣對你痛下殺手?”


    薛引歌搖頭,她現在甚至不知道這三件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做的。


    這時,宋思錦的丫鬟秋華說,孔蘭芝來了,宋思錦便請她進來,兩兩介紹了一番。薛引歌對孔蘭芝的印象不深,隻依稀記得孔蘭芝與宋思錦交好,對上一世她的解結局也沒有多大印象。


    隻不過孔蘭芝進來後,便一直在偷偷打量薛引歌,讓她有些不自在,於是便借口離開,正好宋思錦有些話要同孔蘭芝說,也沒留她。


    薛引歌迴到薛府的時候,隨行的冬青突然對薛引歌說:“孔蘭芝絕非善類。”


    突然聽到這話,薛引歌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來,孔蘭芝不過一個小妹妹,因為家道中落,所以便巴結宋思錦,即便有心機城府,也是為了自身打算,與她幹係不大,怎麽可能是冬青說的絕非善類。而且,前世的孔蘭芝後來直接遁入空門,布施行善,這樣一個人,薛引歌實在難以把她與“絕非善類”聯係起來。


    夏紅卻說:“薛小姐還是小心為上,冬青看人一向很準。”


    薛引歌隻能點頭,卻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接二連三地出事,讓她防不勝防,之前薛長瑰說讓她自己處置自己院裏的人,既然夏紅說冬青看人準,便讓冬青去幫忙理一理她院裏的人手,該遣散的遣散,該買的就買。前世她慢慢組織自己的人手,是在顧行止聯係上前太子舊部之後,那些人才現在還不知道在何處,薛引歌隻能先暫且用著。


    隻是薛引歌卻和冬青起了衝突,原因是碧鳶。


    冬青認為碧鳶不會做事,也不會察言觀色,更不懂如何護主,實在不是適合在危險重重的薛引歌身邊,但是薛引歌知道碧鳶不會害她,雖然蠢笨了些,但好歹忠心。因為這事,兩人不歡而散。


    後來薛引歌去找顧行止,顧行止便告訴薛引歌上次皇帝召見他的事情。與宋思錦所說無差,確實是宋貴妃有意撮合他與宋思錦,隻可惜兩人各心有所屬,加之顧行止已有婚約,皇帝即使再寵愛宋貴妃,也不可能逼婚——顧景之聲名在外,如果執意下旨,得不償失。何況,皇帝也不傻,怎麽可能讓宋貴妃一家獨大。


    隻可惜宋貴妃看不懂,還一心做著皇後夢。


    所以,到頭來也不過一場鬧劇。皇帝反而因為顧行止與薛引歌定親的事情,對顧景之多了幾分看重——顧景之並未結黨營私,更沒有想過要爭奪權勢,所以才會讓顧行止娶了薛引歌這一無權無勢的庶女。其次則是因為,薛長瑰也是皇帝看重的人。


    順口提及冬青的事情,沒想到顧行止的看法和冬青一樣。


    為此,薛引歌生了好大的氣。


    “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顧行止說,“你既然把辦此事的權力給了冬青,就相信她能做好,但她做了,你卻反對,此事是你不對。”


    “可是,碧鳶自小就在我身邊。”


    “那麽,你在把事情交給冬青之前就該說明碧鳶不能動。”


    薛引歌知道此事是自己不對,但還是忍不住反駁:“情理情理,情在前理在後。此事並非沒有轉圜不是嗎?”


    顧行止說:“你既然拿情壓人,便是知道自己的理站不住腳。可你得想想,你做此事的目的是什麽?冬青所作是否違背了你的初衷?”


    薛引歌語噎,隻能瞪了瞪顧行止。


    她這個活了幾世的人,倒沒有顧行止通透。或許是因為冬青夏紅始終不是她真正的人手,所以她才會心有芥蒂。


    而她一心囔囔著要改造顧行止,現在看來,需要改造的反而是她。


    顧行止做事有章法,三觀又正,確實無可指摘,而且他現在還年輕,未來肯定前途無量。


    迴到聽嵐院,薛引歌想跟冬青道歉,沒有想到她卻先退讓一步,願意留下碧鳶,但是碧鳶需要接受她的培訓。薛引歌便趁機向冬青道歉,兩人和好如初。


    轉眼間便到了花朝節,顧行止約薛引歌去倚梅園踏青,兩人驅車前往。冬青夏紅扮作她的侍女,守在她身側。


    途徑月老廟,顧行止停了下來,薛引歌不作她問,因為她看見了宋思錦與姚景年。周圍車水馬龍,行人如織,薛引歌見到宋思錦正在拜月老,而姚景年等在一旁,卻見一個男子不小心撞到了姚景年,道歉之後便匆匆離開。


    冬青夏紅跟在她身後,眼觀八方,但終究還是女孩兒,不一會兒眼中就難掩好奇與欣喜。


    薛引歌總覺得那人有些熟悉,卻想不來。


    “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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