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趙侍衛忠心耿耿,不愧是大爺跟前的人。


    接著,司正就聽到了趙望諂媚的聲音。


    「姑娘,你若有什麽吩咐隻管喊司未,她就在隔間,晚上都醒著呢。」


    迴應趙望的隻有鎖鏈晃動的響聲。


    司正悶著火跟在趙望後邊,出船艙後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趙侍衛,你們為何要對她那麽客氣?她可是傷了大——」


    「司正。」趙望打斷他的抱怨,「你好好想想,大爺肩後的傷如何?」


    「深,重,但不能立刻傷了性命。」


    司正一邊想一邊說,說完忽地一怔。


    以大爺的功夫,既然一時性命無礙,又如何會被一個女子傷到?


    除非……是大爺有意讓著。


    司正猛地一抬頭,神情滿是詫異。


    趙望拍拍他的肩,「正是如此,以後不許再對姑娘無禮。」


    廂房內,外麵的人聲散盡後,秦霽吹滅了燭燈。


    八月十五,圓月似銀盤,明晃晃的月光從小窗探進廂房,將此間陳設照得一清二楚。


    秦霽獨自坐了良久,直到有些微困意冒出,才在陸迢身側躺下。


    今天太累,她不能隻顧著生氣,還需要好好休息。


    再醒便到了隔日,手上的銀拷已經沒了。


    陸迢的聲音隔著艙壁傳了過來,他正同人議事。兩刻鍾後,陸迢迴到這間廂房。


    房內空空,秦霽去了另間洗漱。


    船行得很快。


    陳尋雖派了兵在各個渡口嚴查,卻想不出他們會出現在一條去往金陵的商船之上。文書齊全,貨物周到,並未引起任何懷疑。


    因著陸迢身上有傷,眾人更不敢耽擱。這趟迴程直往金陵,取的是最短的水路,第三日夜間,船已到了鎮江附近。


    其間陸迢偶然又醒了幾迴,隻有第一迴 去了隔間同人議事,剩下的幾迴因著體乏,隻在屋內喝藥,每迴都是趙望在旁服侍。


    說服侍有些言過其實,他就是端了藥遞到陸迢手中而已。


    陸迢喝完藥,問道:「她歇了麽?」


    自鐐銬解開後,秦霽就搬去了另一間廂房。雖還在同一艘船上,他卻有兩日沒能見到她。


    趙望道:「應是沒歇,姑娘房裏的燈還亮著。」


    「下去吧。」


    陸迢靜坐了一些時候,終是去到秦霽那間廂房外。


    房門被叩響,秦霽從裏打開。她穿著一襲藕粉綾裙,烏髮半鬆半挽垂到了腰間,正要吹燈歇下。


    看清來人後,她毫不猶豫又要關門。


    她的決定太快,陸迢忙抬手抵住。手臂橫起時,前胸後肩的傷口一齊被扯動,繞是他再能忍,此刻也受不住蹙了眉。


    「秦霽。」眉心被有意識碾平,陸迢輕聲道:「我有話想同你說。」


    秦霽停下動作,水盈盈的杏眸望過去,露出些許疑惑。


    「陸大人既有強權,也有手段,想要什麽不能直取?何苦多此一舉要來同我說話?」


    小姑娘有著一副綿嗓,說出來的話卻是含譏帶諷。


    她諷的卻無錯,三番兩次,自己使的手段沒有一次光彩。


    陸迢垂低目光,黑睫在發青的眼底又鋪下一層暗影。


    「是我不好。」


    秦霽要聽的不是這個。


    她此刻亦明白,自己想聽的這個人絕不會說。就連提前備好的船上也有自己的衣物,他的打算又怎麽會因為自己刺一刺而改變?


    「我不想聽,不如你聽我說?」


    陸迢一怔,隨即頷首,「好。」


    「陸迢,你是第一個讓我特別生氣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我特別後悔的人。」


    秦霽唿了口氣,繼續道:


    「這幾天我一直在後悔,後悔那夜刺你的時候沒能再用些力。」


    要是他傷得再重一些,重到沒有力氣抓住自己的手,該有多好。


    陸迢心口一滯,抵在門邊的手放了下來。


    秦霽不再看他,重新合上門,插好門閂後躺迴床上。


    半夜模糊轉醒,依稀聽見門外有腳步聲離去,她翻了個身,很快又陷入沉夢。


    陸迢迴到屋內,迎麵的小窗外掛著缺了一角的明月。


    被她刺傷那夜是中秋,今夜她的腰間掛著那枚青玉魚佩。


    桌上的藥碗沒被拿走,陸迢分明漱過口,藥裏的苦氣依舊彌散在周圍。


    絲絲縷縷的苦氣由眼鼻耳喉緩緩淹進,沉下去,漸漸心底也變成苦沉沉一片。


    第089章 作話有人物介紹


    船到金陵,鬆書事先得知消息,備下了一輛青篷布蓋的馬車等在口岸。


    又將今夜守門的人打發了些,隻留下嘴嚴懂事的。掌燈時分,一頂小轎避開眾人耳目,悄然抬進衡知院。


    一個多月前,陸迢以重病為由離開國公府養病,迴來後倒是實實在在受了重傷。


    此事卻還不能聲張,休整一晚後,陸迢撐作無事的模樣。隔日一早去安正堂拜見老太太,同其他各房的人也略見了一麵。


    交談裏陸迢透出一兩句仍需靜養的口風,其餘人心中便也明白,不往衡知院去。


    永安郡主那邊卻瞞不過也不能瞞,當初離府亦有她在遮掩。


    鬆書迴完陸迢現下的情況,永安郡主斂了眉,「既然傷得如此重,他下晌還是別來了。」


    鬆書垂首應是,才要退下,便見她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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