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自己說:「好了,我們真的可以開始了,我確實已經準備好了。」


    10月12日,《熱淚傷痕》劇組正式開拍。


    跟喬琳此前待過的所有劇組一樣,她採用了一邊排練一邊拍攝的辦法。盡管她是全劇組裏除去兒童演員外年齡最小、從業時間也最短的人,她還是以飛快的速度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沒人能在她那堪比x光的眼神下倖存下來,她能看出來一個連貫場景裏場景協調員都沒看出來的不一致!


    《熱淚傷痕》的故事圍繞著一對母女展開,母親是一位富有寡婦的長期傭工多洛雷斯,女兒賽琳娜則是一位成功的紐約記者,她們已經多年未見了。直到有一天賽琳娜在工作單位上接到了一份來自家鄉報紙的傳真,她的母親因涉嫌謀殺僱主薇拉被捕,這揭開了她多年不願麵對的迴憶,不得不迴到了那個她迴避了多年的孤寂小島。


    「ng!」


    喬琳又一次叫了停。她嘆了口氣,有點傷腦筋地拍了拍額頭,讓正在表演的女配角詹妮弗·傑森·利到她麵前來。


    「詹妮弗,我需要你跟凱西有更強烈的互動,你在麵對她的時候,你完全僵住了!」


    「對不起,」詹妮弗有點困擾地咬住了下嘴唇,「我沒明白,我的角色不正恨著她的母親嗎?她不願意把自己的困擾跟她的母親分享,她把母親關在了心門外,不是嗎?」


    「是的!你沒理解錯,但是,你瞧,這是個跟母親相依為命很多年的女孩,她在成年後立刻逃出了這座島,逃出了她痛恨的孤寂生活,並且從來沒迴來過。可打心底裏,她從來沒能真的擺脫過去的影子,那些不知名的痛苦困擾著她,讓她患上了心理疾病。現在她母親再次麵臨跟多年前一樣的情況,一起謀殺指控,你覺得她會毫無波瀾嗎?」


    「不……」詹妮弗搖了搖頭。


    「很好,」喬琳對著女主演凱西·貝茨說,「凱西,你能來一下嗎?」


    她看著她的兩位女演員說:「現在,凱西,請像擁抱女兒那樣擁抱詹妮弗。詹妮弗,這是你深愛的母親,你愛她,你們沒有任何問題,擁抱對方。」


    她們照做了。


    「很好,你們真的非常愛對方,這是全世界最溫暖的地方,就像是在子宮裏一樣安全,詹妮弗,你能感受到你母親源源不斷的愛,她除了愛和安全感外沒有別的隱瞞。」


    喬琳看著詹妮弗臉上浮現出不自覺的微笑後,趴在凱西耳邊輕聲說:「現在,凱西,你要狠狠地把她推開。」


    凱西有點驚訝地看了喬琳一眼,可還是毫不猶豫地照做了,詹妮弗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了地上。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起來還隱約有點受傷感。


    喬琳繼續用那種堪稱蠱惑的聲音說著:「現在,詹妮弗,你必須迴到媽媽的懷抱裏,這世界上到處都是危險,你還太脆弱,你無法抵抗母親的誘惑……」


    兩位女演員都領悟了她的意思,重新擁抱了對方,可這次不管喬琳怎麽說,詹妮弗都很難迴到剛才的那種狀態了。


    「你瞧,詹妮弗,請原諒我不得不這麽做,保持住這個表情,我們正式走一遍!」


    這次她們都完美地達到了喬琳的預期,女主角凱西的表現可以說是正常發揮,而女配詹妮弗的表現就堪稱超出期待了。


    「太棒了!」喬琳在演員們表現好的時候也從不吝嗇讚美,「凱西,詹妮弗,我沒法找到兩個更適合扮演這兩個角色的女演員了!」


    片場的工作人員們都私下議論喬琳的這種導演方式為「催眠」,偷偷叫她「醫生」,他們都覺得她一定看過不少精神病醫生,而且還可能有點虐待傾向。


    攝影指導加布裏埃爾開玩笑式地跟她提起這件事時,她很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好吧,我可能是看過不少呢!我對催眠非常感興趣,可至今還沒遇到真的能用催眠幫到我的醫生。我想戒菸!」


    加布裏埃爾來了興趣,「我聽說過一個,幫我的老夥計戒了煙,你要不要去試試?」


    「真的嗎?」喬琳感興趣地要求加布裏埃爾打聽一下醫生的聯繫方式。


    她不是很在乎劇組的工作人員們都在背後說她什麽,至少他們能完美地服從她的要求就行,到目前為止,他們除了給她起善意的暱稱外,沒有其他出格行為。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到幾乎讓喬琳感到害怕,可與此同時,她的信心也在史無前例地增長著。


    她盡量每兩三天就給戴蒙打一通電話,還時不時收到諾埃爾的電話。偶爾利亞姆會抓到諾埃爾給她打電話,這傢夥的聲音就會突然出現在電話裏,蓋勒格兄弟的話筒爭奪戰就會上演,讓喬琳在緊張的導演工作裏多了不少笑料。


    除此以外,她還在寫導演日誌,也偶爾給保羅寫一點簡短的信件。她實際上並不是寫給保羅的,她隻是假設那個收信人是能理解她的導演生活掙紮的保羅,他肯定能明白她在說些什麽。


    整個《熱淚傷痕》的全部場景分為兩個時間線,一個是故事發生的現在,一個是過去的迴憶。喬琳在安排拍攝日程時特意將它們盡量安排在了不同的拍攝階段,好讓演員們更好地保持情緒的連貫性。


    這也給藝術和燈光等部門減輕了壓力,畢竟在她的設想中,對過去的迴憶要在一種更溫暖、平和的色調中拍攝,而現在時的圖像則要跟新斯科舍的冬季自然風景相稱,更冷硬,全程都處在一種灰暗的、蕭索的氛圍中。即使大部分調色工作都要交給後期的專業工作室處理,拍攝時攝影部門還是得提前準備好一切,尤其在膠片的選擇和光線帶來的明暗對比上保持慎重,為後期調色提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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