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機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吃甜糕。」


    賀蘭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一個滾:「是偷吃嗎?」


    宋玄機:「不,我當著許之維的麵吃。」


    賀蘭熹笑得捶枕頭:「宋潯宋潯,你太可愛了!」


    宋玄機:「過獎。你今日絞盡腦汁,艱難背誦《九州史》的樣子更可愛。」


    「那還是你在《丹藥學》課上強作鎮定的樣子最讓人眼前一亮。」賀蘭熹用被子擋住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還有嗎?今日我還有其他時候可愛嗎?」


    「有,但不能說。」宋玄機道,「明日一早有課,你該睡了。」


    賀蘭熹:「可我還沒有睡意,怎麽辦。」


    宋玄機:「給你念《九州史》。」


    宋玄機那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賀蘭熹閉上眼睛,仿佛看見了宋玄機長髮披肩,坐於床頭燈下,靜靜翻書的樣子。


    賀蘭熹嘴角微揚,眼簾很快變得沉重:「我要睡了,你明天叫我起床好嗎?」


    宋玄機:「好。」


    半月後,長孫策給賀蘭熹帶來了好消息——他成功拿到無咎真君準他們出入獄界的手令了。


    為了拿到這份手令,長孫策不惜斥巨資從西洲運來了一壺佳釀,然後設計讓無咎真君偶然路過,順理成章地請無咎真君加入了酒局。


    幾杯酒下肚,長孫策一手搭上了自家院長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他和上官慎的往昔兄弟情。


    同樣注重義氣二字的無咎真君深受感動,毫不猶豫地將愛徒痛罵了一頓:「你小子和什麽人做兄弟不好,和一個叛徒做兄弟?滾,你不是本座徒弟!」


    於是,長孫策不得不採取白觀寧提供的建議,道:「可是師尊,此事是無情道的祝雲求我的,如果這點小事我都辦不好,那我以後真的要在他麵前抬不起頭了!」


    白觀寧的建議高效得驚人。為了愛徒的終身大事,無咎真君當即掏出自己的手令交給了長孫策。


    翌日,賀蘭熹宋玄機等五人再次聚在一起,帶著無咎真君的手令,正大光明地在白天前往獄界。


    太華宗的獄界位於最偏僻的山峰之一,其偏僻程度和無情道院有的一拚。


    獄界四周被重重陣法結界籠罩,若沒有院長手令,尋常弟子一靠近獄界就會被聞訊而來的監察弟子帶走。


    獄界深處鎮壓了不少禍害三界的妖魔邪祟,也有一些誤入歧途,叛離道心的修道者。越往裏,關押的囚犯越危險。


    上官慎雖然曾是十三道院的「大師兄」,但經過諸位院長的判定,他的危險程度有限,故而上官慎被關在獄界最外一環。


    賀蘭熹聽聞,沂厄真君還想把上官慎從獄界接出來,將他送入普通弟子受罰的禁閉室。而和上官慎一起關入獄界的顧英招則因其受審時耐人尋味的態度,被關在了獄界的第三環。


    獄界大門口,長孫策向看守的弟子出示院長手令,五人順利地進入獄界,來到了上官慎的囚室。


    隔著一道禁製,曾經的六人組終於重聚。


    第70章 第70章


    自神狐之居的事件後, 六人常常湊在一處,不知不覺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小團體。


    而今,上官慎獨自坐在禁製的一頭, 賀蘭熹和其餘四人居高臨下地站在禁製的另一頭。


    明明一個月前他們還一起策劃了後海遺蹟之事,這道禁製的鴻溝卻讓賀蘭熹覺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的上官慎一身天青色的道袍,端莊持重,意氣風發,沒有人比他更擔得上「監察師兄」四字。


    現在的上官慎, 身著顏色暗淡的粗布囚衣, 腳踝拴著鐵鏈, 臉頰也瘦脫了相。唯有看到他們五人時, 麻木的眼中才有了那麽一絲絲的光彩。


    許是沂厄真君和獄界打過招唿,上官慎的囚室雖然簡陋但還算整潔,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有,甚至有書籍和筆墨紙硯, 比長孫策時不時就要去造訪的禁閉室還好。


    再見上官慎, 幾人心情或多或少都有些複雜。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頭一個開口的是白觀寧。他雖是貨真價實的合歡道, 卻像無情道一樣不會委婉:「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上官慎像是許久未曾說話,聲音沙啞的宛若歷經滄桑的枯樹:「你問。」


    白觀寧冷冷道:「你之前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接近我們, 又和我們成為好友的?」


    上官慎眼睛裏僅剩的光彩也消失了:「……抱歉。」


    「『抱歉』?」白觀寧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向鬼十三透露我們的動向和計劃時,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會死?就像張悟言和謝子墨一樣,不剩灰燼, 連轉世的魂魄都不能留下?」


    長孫策「嘶」了一聲,白帷這話雖然問得不留情麵, 但他何嚐不想知道上官慎對他們究竟有幾分真心。


    上官慎啞口無言,低頭沉默半晌,依舊隻有那兩個字:「抱歉。」


    「他想過。」賀蘭熹公正地替上官慎迴答了這個問題,「我們可能會死,但他不那麽做,他的族人一定會死。」


    聽到「族人」二字,上官慎猛地抬起頭看向賀蘭熹:「我的娘親和弟弟妹妹……他們還好嗎。」


    祝如霜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不由輕嘆:「你若一早將此事告知沂厄真君,何至於此。」


    上官慎自知罪不可赦,從未為自己辯解,隻想知道自己的親人可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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