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策沖鬼神嚷嚷道:「行了行了,能不能別廢話。你剛剛對付賀蘭熹的那一招呢?拿出來吧。」


    「——混天道院,一群隻會爭強好鬥,頭腦簡單且愚鈍無知的廢物。」鬼神嘲弄道,「不過,本座尚未找到混天道院的祭品,你也不算完全沒用。」


    混天道院雖然隻在太華宗內排行第四,但在長孫策心中,它就是第一。鬼神的嘲弄迅速激怒了他,短髮少年暴喝一聲:「我去你姥姥的,會不會說話!」


    矯健的身影仿若山間迅猛的黑豹,動作快到出現了殘影。長孫策縱躍如飛,當空一腳,手持短刀,上下同時朝鬼神發動攻勢!


    短刀驟然劃破血霧,卻誠如抽刀斷水,全然無法對裹著魂衣的鬼神造成任何實際的傷害。


    鬼神語氣輕蔑的聲音響起:「不自量力。」


    長孫策急道:「祝雲,你快想想辦法啊!」


    祝如霜長劍出鞘,欲上前助長孫策一臂之力,餘光卻不期然瞥見一抹暗紅色的黏稠液體正朝著長孫策尾椎骨的方向蠕動而去。


    祝如霜臉色一沉,大喊:「小心!」


    長孫策氣急敗壞:「你們無情道怎麽都一個德行?能不能說清楚要我小心什麽!!!」


    話音剛落,一陣巨大的破空之聲轟然響起,把兩人瞬間震落在地。頃刻之間,【神狐之居】地動天搖,霜寒肆虐,天地因此而色變。


    隨著冰封漸至,一座座神狐雕像眼中幽藍的光芒,一對接著一對,變成了皎白勝雪之色。


    一把寒劍點破長空而來,劍光如瀑,橫掃萬物,將魂衣血霧深深釘在了房柱之上!


    祝如霜雙眼微亮,同時鬆了一口氣:「是【忘川三途】——宋玄機來了!」


    準備大幹一場的長孫策拔刀四顧心茫然:「我真是,我謝謝他。」


    宋玄機一襲玄衣,肩頭尚有一片未曾來得及拂去的落花玫瑰。少年的視線一一從祝如霜等人身上掠過,卻沒有在他們身上過多停留哪怕一瞬。


    祝如霜知道宋玄機在找什麽,不等他問出口便道:「時雨為了保護藏玉仙君的神像,不慎被烙下了彼岸印,我暫時送他進【風月之匣】了。他現在很安全,你不必擔心。」


    哪怕聽到賀蘭熹中招的消息,宋玄機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略微頓了一頓,道:「好。」


    祝如霜和長孫策跟在宋玄機身後,三人一同走到方柱前。【忘川三途】依舊牢牢地釘在上麵,鬼神卻沒有了蹤影——無論是魂魄織成的魂衣,還是那團骯髒的血霧,皆在空中化為了虛無。


    祝如霜沉聲道:「……又是這樣。」


    上迴在西洲也是,宋玄機一到,鬼神就放棄了和他們過多糾纏的念頭,頭也不迴地撤了。


    長孫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就完事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祝如霜一語道破真相:「你出了,隻是沒起到太大作用而已。」


    無法反駁的長孫策撓了撓頭,機智地選擇了轉移話題:「對了,上官慎呢?」


    宋玄機:「沒死。」


    長孫策:「哈?」隻是沒死而已嗎。


    長孫策還想多問兩句,突然聽見了一聲虛弱的呻吟:「嗯……?」


    幾人到了【神狐之居】後,先是忙著對付張悟言,又是忙著和鬼神周旋,都沒人有空給白觀寧鬆綁。


    這時,被綁在方柱上的白觀寧睜開紫棠色的眼眸,終於甦醒了過來。


    祝如霜快步走向前,為白觀寧解了綁。


    白觀寧傷得極重,沒了帔帛的支撐連以手撐地的力氣都沒有。祝如霜跪在地上,將白觀寧抱在懷中,讓他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肩膀:「白觀寧,你還好嗎?」


    白觀寧的瞳孔仍然有些渙散,勉強才能分辨出眼前人的身份:「……祝如霜?」


    祝如霜點點頭:「是我。你別擔心,已經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帶你出去找緋月真君。」


    「……緋月真君?」聽到自家院長的尊號,白觀寧這才心安了一些,可他滿目瘡痍的臉很快又因疼痛扭曲起來:「我的臉好疼……我的臉怎麽了?」


    祝如霜麵露難色,不知該如何開口告知白觀寧他已毀容一事。此刻,宋玄機忽然問他:「【風月寶匣】沒有問題?」


    祝如霜微微一怔,道:「我進過【風月寶匣】數次,並未發現異樣。」


    祝如霜說完,突然明白了宋玄機為何有此一問。


    之前時雨和他說過,宋玄機懷疑太華宗內有位高權重者在故意隱瞞十三道院和彼岸印一事,各大院長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嫌疑。


    既然緋月真君送給他們的【風月寶匣】確實可以化解彼岸印的詛咒,那緋月真君的嫌疑是不是暫時可以排除了?


    可如果不是緋月真君,又會是誰呢。


    宋玄機沉吟片刻,指尖微微一動,插在方柱上的【忘川三途】自動拔出,立即調轉了方向,直指白觀寧!


    長孫策不明所以,震驚道:「宋潯,你這是?」


    宋玄機垂眸看著白觀寧:「《太華十二書》及霧失園內的彼岸印,是你所為。」


    「什麽……?」白觀寧驚愕不已,眼神清澈無辜,似乎完全聽不懂宋玄機在說什麽。


    祝如霜大腦飛快地轉動,勉強跟上了宋玄機的思路:「當日,除了緋月真君,隻有你知道時雨和玄機會去古藏書閣受罰!」


    「白觀寧」故意當著賀蘭熹和宋玄機的麵羞辱張悟言,一來可以加深張悟言心中的仇恨,使張悟言加速下定了以身祭鬼的決心;二來,此舉可以給自己添上一個合理的受害者身份,從而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試問,有誰會懷疑一個被毀了容的合歡道弟子是整件事的幕後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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