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怎麽了?」


    弗林摸了摸他的頭:「媽媽生病了,等會兒要離開去治病,你乖乖待在家裏,不要亂跑,也不要一個人獨處,要是害怕了,就去找你言叔叔,知道嗎?」


    紀塵晏揚起頭,看著弗林,將頭輕輕靠在她胸口處。


    「媽媽,我陪你去看病。」


    弗林聽著這話,眼眶不受控製蓄滿淚水,她揚起頭,將眼淚生生逼進去,而後抬手抱住紀塵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阿晏乖,媽媽沒事,等媽媽病好了,就迴來找阿晏。」


    說到這裏,弗林的氣息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紊亂起來。


    她感覺到血液已經浸透裙擺,連忙將黏著她的紀塵晏推開。


    「好了,你迴去繼續做作業吧,媽媽要和守衛叔叔們去看病了。」


    「媽媽。」


    紀塵晏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拉著弗林的手,感覺到後者的手涼涼的,他連忙雙手捧著,然後低頭朝弗林的手哈出暖氣。


    「媽媽,你的手好冰,你冷嗎?是不是感冒了?」


    弗林艱難扯出一抹笑來,而後抬頭看向一旁的守衛,守衛立刻會意,將紀塵晏抱了出去。


    等紀塵晏離開後,弗林再也忍不住癱在地上。


    她看向守衛。


    「麻煩…你們,將我藏好,不要…讓他知道,若問起,就說…說我失蹤了,我不想…他傷心。」


    弗林說著,慢慢閉上眼,腦海裏曇花一現閃過自己這輩子的人生軌跡,曾經她以為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紀堡主。


    但顯然並不是。


    她努力睜開眼,氣若遊絲地看著扶起她的守衛,嘴唇微張。


    「轉告…阿晏,成為他的母親,是我…最幸運……」


    ....


    遲來的記憶漸漸甦醒,溫柔且殘忍地拂過紀塵晏的腦海,很多碎片化的迴憶一點點連貫。


    紀塵晏終於意識到,原來二十五年前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們都死了。


    但每個人都不願意帶上他,所有人都在哄騙他。


    不要再丟下我了。


    「帶我走吧。」


    紀塵晏伸出的手仿佛在竭力抓住逝去人的手,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了他。


    那手幹燥溫暖,不同於凜冽的寒風和心底的絕望,讓他有種異樣的熟悉感,仿佛一道曙光。


    紀塵晏心裏一動。


    但轉瞬便戒備起來。


    心底的渴望和現實的殘忍割裂出了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清晰地明白——


    他們永遠也不會來了。


    所以,這人是誰?!


    紀塵晏身體緊繃起來。


    「誰?!」


    他想甩開握住他的手,但對方握得太緊了,他甩不開。


    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花香夾雜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紀塵晏神經頓時繃緊到極致,含著戒備的聲音再次吼出。


    「你是誰?!」


    依舊沒有人迴應。


    「你放開我!!」


    方祈恆緊盯著紀塵晏那張囂張跋扈卻又毫無血色的臉蛋,以及那純潔卻沾染血跡的衣裳,像似寒冬枝頭被凍壞的花朵,雖然至美妖冶,卻失去了靈氣。


    「說話!否則我殺了你!」


    究竟是誰?


    紀塵晏腦子思緒紛亂。


    宋盡淵?!


    還是其他人?


    紀塵晏緊緊卷著一圈絲線,他絕對不可能讓人侮辱!


    方祈恆麵無表情看著他豎起的防備,視線逡巡在他銀色的瞳仁、滿是血液的臉頰、以及那帶著曖昧痕跡的脖頸和胸膛上,目光倏地變得冷冽森然起來。


    紀塵晏為什麽如此狼狽?他是被聯盟施加了酷刑?


    方祈恆想到此,目光漸漸冷到極致,不覺握緊了紀塵晏的手,他發現自己能夠坦然接受他殺了紀塵晏,但卻不容許這人死在別人手裏,更別說被人行刑。


    他心裏煩躁起來。


    他很清楚,他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放開紀塵晏的手。


    可看見紀塵晏蒼白如紙的臉,他總覺得自己若是放手,他就會永遠失去這個人,心底有個聲音,讓他握緊,不要再弄丟了。


    他很疑惑,就像剛剛鬼使神差握上去一樣困惑不解。


    為什麽要握住?


    他不該這樣。


    他應該徹底切斷與紀塵晏的標記,然後趁機殺了這個人。


    這才是他來這裏的目的。


    可是……


    剛剛通過標記,在感知紀塵晏心底極致的哀傷時,他腦海裏恍惚閃過一些陌生的畫麵。


    五彩繽紛的庭院,歡聲笑語的賓客,有很多人把他圍著,紅色的綢緞迎風飄逸,好多人看著他,拍著手哄著他做什麽,畫麵的最後,他伸手拽住了一個人,而後滿堂鬧笑,說他會抓。


    那是什麽……


    方祈恆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他之前幾次揍紀塵晏也不會這般,是因為標記嗎?


    肯定是。


    之前在伏潭宮,他本想強行種花,這人也是這樣露出脆弱的一麵,他就莫名下不了手。


    雖然清楚是標記的緣故,可方祈恆還是不想放開手。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紀塵晏陰冷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伴隨著他聲音落下,一根頭髮絲粗細的銀色絲線瞬間纏繞在了方祈恆伸出的手腕上。


    僅眨眼功夫,方祈恆手腕處的皮膚就破裂流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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