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無音已經被公子渝關了半月有餘。她是在想不通,周後為何要陷害她?


    “殿下。”聽見守門的侍衛們的聲音,霓無音站起來。“殿下,我沒有行刺周後。”


    公子渝麵無表情,隻是看著霓無音。“看來這些日子,你的禁閉是白關了吧?”


    霓無音不知道公子渝在想什麽。難道,他也覺得自己就是刺客?也對,畢竟方憲說過,現在滿宮的人都這麽覺得。


    公子渝皺了皺眉。“霓無音,你覺得現在,事實是怎樣的,還重要麽?”


    也對,都過了這麽久了。


    “霓無音,你現在就是滿宮裏的焦點,你不去惹事,你都未必就沒事。”


    霓無音冷笑了一下。不過是因為公子治處處針對她,所有人竟然都因此不辨是非了?這些人還真像是一窩蜂,聽說哪有蜜就蜂擁而上,也不知他們自己的腦子是幹什麽用的?


    宮裏的人還真是愚蠢啊。


    【疏桐殿】


    蘭輕顏認真地繡著刺繡。青蘿在一邊看著,忍不住誇讚道:“夫人這刺繡繡得真好看,就差一點就完成了呢。”


    蘭輕顏挑了一下眉。“這才哪到哪啊,要想繡出一副宏偉巨製,這才剛剛開始。”


    蘭輕顏一語雙關。青蘿剛想說話,就看到進殿的落千翎。


    “落大人進來,怎麽也沒有人通傳一聲?”青蘿驚訝。


    蘭輕顏刺繡的手並沒有停下來,隻是眼睛向落千翎所在的大致方向瞥了一眼。


    “通傳,難道蘭夫人是覺得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落千翎淡淡地說道。


    “輕顏自知自己本是低微之人,不像落大人是落府千金。”蘭輕顏聽了這句話,放下手中的刺繡站起來。“可是落大人,這有些話你可以想,怎麽還能說出來呢?這一點,你就得跟你家二殿下學學了。”


    落千翎還是用淡淡的語氣說道:“蘭輕顏,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會裝麽?明明是個城府深沉之人,硬要把自己偽裝得質樸純真,心直口快呢。”


    蘭輕顏挑了挑眉毛。“知道落大人雷厲風行,一向是以冰山美人著稱。隻是……”


    蘭輕顏做出一副發愁的神情。“落大人似乎不太會揣摩人心呢!”蘭輕顏看著落千翎的眼睛,蔑笑著。


    “我本以為公子溪毫無野心,直至今日我才發現,落千翎,你雖深愛他多年,一直陪著他,可你卻絲毫不知他內心的想法啊。”


    “你……”落千翎瞪著蘭輕顏。


    “也對,”蘭輕顏沒有理會落千翎,繼續說。“看公子治和公子渝明爭暗鬥的,若是公子溪真的這麽單純,還能活到現在麽?”


    “蘭輕顏,你胡說八道要幹什麽?我告訴你,你不要把殿下也扯進你的算盤裏!”落千翎聽到蘭輕顏提起公子溪,一改往日的冷漠態度,擔心起來。


    “落千翎,這也是各取所需。你不是公子溪,你怎麽知道他怎麽想呢?不要把你不希望發生的,當做是我胡說八道!”


    蘭輕顏態度也很強硬,讓落千翎不得不為公子溪重新考慮。


    “根本沒有什麽希不希望。隻要殿下願意的,我都會誓死追隨。”落千翎說完轉身要走。蘭輕顏提高了嗓音。


    “那就很好了!看來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啊。落大人,聽完再走,也不遲啊。”


    蘭輕顏又一次做出了落千翎最討厭的表情——質樸純真。但是落千翎卻突然對這個合作很感興趣。


    【般瑛宮】


    公子治一改往日華貴的穿著,隻是身著素色衣服,頭發隨意地束起。周後在一邊皺著眉,沉默了許久。


    “本以為可以判處霓無音死刑,到時候來個狸貓換太子的招數,好好破解繁花令的秘密。為了這個萬無一失的計謀,本宮都不顧自己的形象了……”


    周後邊說著,邊後悔起來。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次好不容易讓公子渝束手無策了,半路又殺出個公子溪。


    “不過,你父王的表現倒是讓本宮很意外啊。”周後一直沒有考慮到的事,今日卻突然發現了。


    “繁花令的事世人皆知。雖說霓無音就是那霓氏女子的身份沒有暴露,也沒有幾個人知曉,可是你父王多多少少也該知道繁花令呀。”


    燕帝簡直是周後見過疑心最重的人了。因為疑心,燕帝曾因為子虛烏有的流言蜚語,就暗地裏命人殺害了無數有功之臣。


    “依你父王的性子,他應該把所有霓姓女子全都殺淨才對呀。怎麽如今還毫無動作了呢?”


    公子治一聽,瞪大了眼睛。“那母後的意思是……繁花令的事與父王有關?”


    周後神色凝重。“本宮甚至懷疑,當初血洗霓府的殺手武功高強,若非你父王一直派人盯著,那霓無音怎能死裏逃生!”


    公子治想不通,燕帝為何如此?


    “你父王早就忌憚公子渝了。本宮估計,你父王隻是想等公子渝率先行動,好抓住機會奪了公子渝的兵權呐。否則就你父王那糊塗勁,他能破解繁花令的秘密?”


    公子治這下放心起來。“兒臣還以為父王真的懷念徐後了……”


    “本宮還不知道陛下麽,惺惺作態。當初若無陛下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本宮哪敢對徐後下手呢。陛下還不是因為疑心!”


    周後說到這,更得意了。“當初本宮陷害徐後與陛下的兄長慕容複有奸情,結果陛下怕丟了臉麵,並沒有聲張。可是本宮知道呀,陛下一定起了疑心。”


    作為一個帝王,疑心這種事,太正常了。沒當上帝王的人絞盡腦汁想當帝王,當上帝王的又絞盡腦汁想保住這個位置。


    爭鬥,永無寧日。


    重凝殿內,公子溪又在撫琴。琴聲低沉,充滿怨恨。


    “殿下。”落千翎從疏桐殿迴來了。


    “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公子溪一邊撫著琴,一邊問道。“你說報應這個詞,是真的麽。”


    是不是真的?


    落千翎猶豫了半天,說道:“大概……是真的。人在做,天在看。”


    “可是我看,並不是真的。”


    公子溪撫琴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撫起琴,不再多語。


    若是真的,怎麽那些惡事做盡的人還活得好好的呢。


    “報應,不過是弱者無能,無力迴天,竟期盼著上天能給予惡人所謂的懲罰,這不是笑話麽。”


    笑話?


    公子溪起初和公子渝一樣,覺得繁花令不過是個荒誕的笑話,一個引得無數人爭搶的笑話。可是現在,他不得不去賭這個笑話。


    霓無音的事,讓他想起了他的所有痛苦。這種任人宰割的日子,他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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