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了,想著賀蘭雪不在你多有不便,就又迴來了。”說話間,蕭弋已伸手扶她。


    此時,他的臉上再沒有半分尷尬,不知是在強作鎮定還是生來風流,極從容的摟住她的肩。


    輕輕把薑黎扶到殿內的軟塌上,蕭弋又從櫃子裏取出幹淨的被絮,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床上就煥然一新。


    整潔又幹淨……


    蕭弋何時學會了這等本事?她記得他一貫做不來這些活兒的。


    揣著滿腹疑惑躺迴床上,薑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陛下,您怎麽還會做這些活兒?”


    聞言,蕭弋沒有立刻答話。


    他擦了擦手,不緊不慢的坐到了床邊,這才笑著迴她,“以前你長姐總逼著朕縫被絮,日子久了,自然什麽都會了。”


    她何時叫他做過?


    真會給自己塑造好形象,還汙蔑她是悍婦!


    薑黎心裏將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臉上扯出讚揚的笑,“陛下可真是千古難覓的好夫婿啊……”


    “那是自然……”他竟然恬不知恥的承認了!


    薑黎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昧著良心迴他,“有陛下這樣的夫婿,是長姐的福分。”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堆滿了笑,眼睛裏卻不見半分笑貌。


    話說完,又趕忙添了一句,“陛下,外臣這裏也沒事了,您若有事就迴去吧。”


    薑黎是半分也不想再看到蕭弋,她怕自己忍不住說些什麽話暴露了。


    然則,天不遂人願。


    聽到她的催促,蕭弋紋絲未動,輕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朕等賀蘭雪迴來再走。”


    然後,他便拿起了床頭上的書卷翻起來。


    翻兩頁,又看她一眼,不斷循環,弄得薑黎心裏直發虛,她總覺得蕭弋在試探什麽。


    好在半個時辰之後賀蘭雪就迴來了,蕭弋也沒有理由再待下去。


    眼瞧著蕭弋沒了影兒,薑黎心裏愈發不安。


    抬眸看了看賀蘭雪,凝重道,“賀蘭,近來你將內殿看牢實了,斷不能讓閑雜人等輕易進門,本宮覺得……蕭弋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薑黎心情沉重,蕭弋也好不到哪裏去。


    從方才瞧見那人兒,他腦子裏便不斷浮現阿黎柔情蜜意的模樣……


    一路迴到紫宸殿,心情依舊無法平複。


    “陛下,您今日是怎麽了?”瞧著自家主子在殿內來迴轉了十幾趟,楊內侍終於忍不住了,他湊上去,一副解語花的溫和,詢問道,“您可是……擔心衍殿下?”


    “楊內侍,你說阿衍小的時候也很有男子氣概,怎的如今就變了副德性?”轉到第十九圈的時候,蕭弋終於停了下來,不過他卻仿佛沒有聽到楊內侍的詢問,自顧自的問了這麽一句。


    聞言,楊內侍的神情瞬間尷尬極了,更是惶恐。


    他覺得自家主子實在喪心病狂,輕薄人家也就罷了,如今還想把人變成女子……


    一時之間,楊內侍更加同情那可憐的薑國儲君了。


    頓了頓,他端出一副拯救蒼生的嘴臉,笑眯眯迴蕭弋,“陛下啊,這有什麽奇怪的,男孩子小的時候都淘氣,長大了自然就知道收斂。”


    “衍殿下雖然生的女氣了些,可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像是為了證明什麽,左顧右盼片刻,楊內侍突然壓低了聲音,笑嘻嘻道,“衍殿下從前在咱們王府玩兒的時候,經常同府裏的小雲兒同去河邊遊泳,小雲兒,就是馬夫顧大年的兒子。”


    “那會兒衍殿下怕您和先皇後責罰,便求著老奴保密……”


    “你說什麽?”蕭弋一震,幾乎是吼出聲。


    薑衍時常同小雲兒去河邊兒遊泳?若她一直是女兒身,怎麽會同異性一起洗澡?


    刹那間,蕭弋腦袋裏一陣電光石閃,楊內侍後麵說了些什麽,他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顫顫的坐迴椅子上,蕭弋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沉聲道,“楊內侍,你立刻將小雲兒召進宮……”


    楊內侍被自家主子突如其來的激動弄得有些蒙圈,不過身為一個奴才,他不敢多問,主子怎麽說他便怎麽做。


    目送著楊內侍漸行漸遠的背影,蕭弋心情愈發複雜。


    倘若明春閣的女子不是薑衍,又會是什麽人,難道……


    不!如果是她,那麽皇陵裏葬的又是誰?


    ……


    “賀蘭,你替我修書兩封,一封送迴薑國給國師。”薑黎側躺在床上,滿麵痛苦,刮去腐肉有些時辰了,麻沸散的藥效一過,傷口便疼的要命。


    可如今,她卻半分也顧不得了,支撐著坐起來,顫聲道,“另一封,送到白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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