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陳下樓後才想起把手機開機。

    開機後立刻打開手機地圖確定自己在這座城市中的位置,以便以後可以找得到路。然後他按照地圖的指示一邊注意四周的景物一邊走到大路上,攔了輛出租車迴家。

    這是景南陳迴國這些天來心情最好的一天,心裏甜得都快溢出來了,看什麽都順眼極了,連今天的陽光也比平常要燦爛許多。於是乎,他完全沒理會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三十條未讀短信”和左上角的微信圖標。

    雖然還是沒能知道昨天晚上斷片後到底發生了什麽致使自己變成舒黎口中“流落街頭”“無人理會”的醉漢,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反正結果是好的,拿一晚上的記憶換一個一見鍾情的女人,超值!

    心情愉悅地哼著小曲走到家,一進門景南陳就傻眼了,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五個兄弟齊刷刷在沙發上規規矩矩坐了一排,每個臉上都掛著委屈極了的表情,而他敬愛的母親大人就坐在他們對麵,陰沉著臉正端起茶杯喝茶。

    “怎,怎麽啦……這是?”景南陳根本來不及思考解決之策,趕緊走到母親身邊,一屁股坐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搭在她肩上一下沒一下揉她的肩膀,故作輕鬆地問。同時朝對麵坐著的兄弟們使眼色問他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爪子拿開,別碰我!”景母抖了抖肩,還“啪啪”打了景南陳手背一邊一下,景南陳隻能悻悻地縮迴手,“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夜不歸宿也就算了,招唿也不打一聲,手機還關機。”景母迴答的語氣跟平時說話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帶著幾分柔和,隻是音量比較高。

    就景南陳對自己這媽的了解,現在正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要是自己沒能給她一個有說服力的解釋,他怕是接下來起碼半個月都沒有舒服日子過。

    隻是,在場的人耳朵都沒問題,她嗓門那麽大幹什麽,這又是個什麽情況?

    “你這幾個兄弟對你還真是夠義氣的,果然是從小就一起鬼混的過硬交情,我一個個打電話過去問,都說你和他們在一起,叫你接電話你都在廁所裏。景南陳啊景南陳,你倒是跟我說說,你什麽時候拜師學的□□術,也教教你媽我啊……”

    “媽,您別說了,我錯了,我真心實意向您道歉,我悔過!”景南陳聽不下去母親的嘲諷,趕緊打斷,“沒打電話跟您報備是我不對,但手機沒電了我也不想的啊。別問我為什麽沒找地方充電,我壓根兒就不知道它沒電了怎麽充!”他指著坐在對麵的五個耷拉著腦

    袋,一看就是沒睡醒的兄弟,“你為難他們有什麽用呢,他們又不能把我變出來是不是,你讓他們走吧,我現在迴來了,我來跟您慢慢解釋。”他突然覺得頭痛,太陽穴一抽一抽的。

    對於嘲諷技能滿點的母親,景南陳這麽多年摸索出來的應對之策就是先胡說八道敷衍過去然後死皮賴臉不認賬,雖然無賴,但至少每次都能僥幸脫險,屢試不爽。

    “昨天晚上是誰約的局?”

    景南陳聽母親居然還要追究源頭,隻能讓自己背鍋:“是我啊,他們都是好孩子,你兒子我最混蛋。”

    “可小蝦說是他啊。”景母指著她在她正對麵的那個人。

    景南陳連忙敷衍解釋:“哎呀,他亂說的,他不是怕您知道是我約的局會更生氣麽,既然我跟他們都是過硬的兄弟,小蝦當然會有義氣的替我背鍋不是。”

    “行啊,行啊,行啊……”景母一連說了三遍,有點無可奈何,“景南陳,你膽子是越來越硬了,出去幾年說瞎話的功夫也見長啊,在我麵前也敢撒謊!”

    景南陳皺著眉看向正在朝自己擺手的小蝦,狠狠瞪了他兩眼。

    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在他媽麵前什麽真話都說,告訴過他們多少次了,隻要沒有確實的證據抓在他媽手裏,就什麽都不要承認麽,一遇事就把他的話忘了一幹二淨,以後他還怎麽指望他們啊,一個個就知道指望他,簡直就是豬!

    “哎呀,媽,誰約的局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這樣,你讓他們先走,他們都是宿醉了的人,頭痛著呢,還大清早的就被你叫到家裏挨訓……”

    景南陳話還沒說完,這迴輪到他的話被打斷了:“景南陳你行啊,知道心疼他們,你跟他們鬼混的時候怎麽不想想你媽我呢,心疼心疼我呢,我被你爸數落得……養條狗都比養你強!”

    “誒……我親愛的母親大人您這話就說的太重了,我好歹是個人,怎麽能跟狗比呢,我能給您養老送終,狗可不行,您還得給狗養老送終。”景南陳根本沒有時間細想,想到什麽說什麽。

    景母聽完,轉頭生氣地瞪著說話越來越沒譜的兒子,簡直想伸手把他的嘴給撕了,牙癢癢地警告道:“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景南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過分了,可說出的話也收不迴來,隻能在心裏幹後悔。

    他不敢再看母親的眼睛,隻能把目光移開,移開的同時跟對麵的五個人使眼色讓他們現在趕緊走。對

    麵的人不約而同地悄悄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貓著腰迅速撤離。

    雖然麵對著母親那想要殺死自己的眼神,但他還是在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確定人全部安全離開,景南陳走到母親正對麵在她腿邊單膝下跪,雙手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抬起頭一臉的愧意,語氣也可憐巴巴的:“媽,您就再原諒這我一迴吧,好不好?這是最後一次了。”

    可景母抽出了手,無動於衷。

    眼看認錯示弱沒有用,景南陳幹脆收起了可憐樣,換成了激動的表情,眼睛都開始放光:“媽,我接下來告訴您一件天大的好事,你聽完肯定立刻就不生氣了……”

    他還沒開說,隻見母親機警地往身後左右看了兩眼,然後低頭湊近就跟做賊似的,聲音壓到最低說:“小南啊,我跟你說,把他們叫來我也不願意,大聲說話我嗓子還疼呢,雖說我是有點生氣吧,但你從小到大氣我的事多了去了,我要還跟你計較怕是真的要狗狗給我送終了!謝謝你的配合,果然是我親兒子。”

    “什,什,什……”景南陳整個人有點蒙,說話結巴了,“什麽,什麽,意思?”

    “你爸昨天晚上氣了一宿,現在在樓上跟你哥談事情呢,不然你現在怎麽可能安然無恙地在這兒跟我說話,開什麽國際玩笑。我都是做給你爸看的,裝裝樣子而已。”景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景南陳無言以對,心緒現在十分複雜。

    看景南陳目光渙散得越來越厲害,景母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於是趕緊搖了搖他的手,迴到原來的話題上:“對了,你有什麽好事要告訴我,快說,快說!”

    “我,我有點不想說了……”景南陳心裏頭說不出個什麽滋味,這個一百八十度的急彎轉得太陡,他一時沒法接受,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自己那些緊張、擔心、著急全都一下子成了水漂。

    他想靜靜。

    果然,常在路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

    “不行,你必須現在說,別吊我胃口!”景母又瞪大了眼睛,威脅說,“不然等你爸找你麻煩的時候我就不幫你了,你自己脫了衣服準備挨打就是。”

    “……”景南陳完全不怕這種隻是嘴上說說的威脅,但想到自己如果不說可能會走不掉,還是說:“我終於遇到了我一見鍾情的女人,我準備不惜一切代價把她追到手給您當兒媳婦兒。”這本來是一件應該以極其愉悅情緒以及誇張的表情說出來

    的大事,景南陳此時說得卻心不在焉,他實在是高興不出來,“您別問我她個性怎麽樣、家住哪裏、做什麽工作和其他亂七八糟的問題,我隻能迴答我不知道,等我哪天把她成功帶迴家了,您自己再慢慢問吧。”

    “小南,我得提醒你,”景母也沒有表現出高興的表情,反倒是語重心長地提醒道,“你這才迴家沒幾天,已經在你爸那裏記了一筆了,你怎麽追女生我不管,但你要注意一點,不要惹到你爸。你最好在家裏和他麵前乖一點,其他時候隨便瘋,當然,瘋也要有個底線,荒唐事不要做。”

    “知道了,知道了。”景南陳不耐煩地迴答,快讓他走吧。

    想到自己父親,景南陳瞬間覺得自己在迴家路上想到的許多主意都沒辦法施行了……

    迴國就是迴到了鳥籠子裏,再怎麽飛翅膀都展不開。

    煩。

    **

    景南陳走後,舒黎擼起袖子,把自己記得的景南陳接觸過的地方全都打掃了一遍。

    景南陳穿過的衣服、疑似用過的毛巾、蓋過的被子和睡過的沙發套也被她扔進了洗衣機……最後,景南陳在這房子裏的痕跡,幾乎全被抹除。

    這是舒黎的怪癖,她討厭陌生人在她周圍留下太深的痕跡,沒有人例外。

    舒黎是一個靠感覺過日子的人,實實在在的物體的變化對她或許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但隻要她的神經末探知到身邊的氛圍發生了改變感覺有了變化,她就會渾身難受,必須把不對勁的因素用自己的方式清除掉,她心裏才會舒坦。

    當初黎閎第一次在這裏過夜,第二天舒黎甚至花了一天的時間,把家裏裏裏外外做了個大掃除,還差點沒讓黎閎第二次進門。是後來黎閎死皮賴臉住的次數多了,她才逐漸適應黎閎的存在。

    但她還是悄悄在心裏畫了一條線,如果黎閎的行徑被她判斷為過了界,她會有相應的處理措施,會讓感覺盡量保持原樣。

    等收拾完畢,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雖然身體一直在動,但舒黎並不覺得餓,隻是有點困。於是她設了個鬧鍾,上床去睡了。

    睡了起來,她還要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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