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我時隔一年多詐屍了。

    有一點存稿,不多。

    先隔日更。以後再說。

    不及

    舒黎鎖好門,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剛好00:30,跟以往時間一樣。

    此時此刻,這條名叫歡喜街的街道早已陷入安靜,路上幾乎看不到人,路過的車輛也少有,幸而有橙黃的路燈搭配著高大的法國梧桐讓舒黎眼前的景象顯得不那麽可怕,當然,不管怎麽樣她也不會害怕。

    樹上的樹葉已經金黃,地上還有不少落葉,給夜晚增加了不少蕭瑟之感。畢竟,已經深秋了,冬天就快來了。

    相比起眼前的蕭瑟,舒黎視野的盡頭霓虹閃爍,時不時還有微弱而節奏強烈的音樂聲和人發出的怪叫聲傳來。

    這樣的反差舒黎早已習慣。她收迴目光低下頭,雙手插*進大衣衣兜裏,右手摸出耳機左手摸出手機,插好耳機打開播放器按下播放鍵,又把手機放迴衣兜再把耳機戴進耳朵,憑感覺走路,專心聽歌。

    迴家的路,她一直都不喜歡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

    舒黎從店裏走迴家要將近半個小時,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她需要路過一條酒吧街的後街,所以,少有例外的,她經常都能看到各種各樣“有趣”的場景。

    於是,每次在晚上走進小巷之前她都會做足心理準備,有的場麵,就算她再淡定也沒有辦法淡然視之。

    當然,她也不是非得走那條路不可,甚至走大路的話還能節約三四分鍾能夠早點到家,而她之所以還是走那條路,隻是因為她不喜歡拐彎罷了。

    換一種直白的說法就是,她習慣了,懶得改了。

    眼看著就要走出巷子了,舒黎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因為有所準備,她在不到兩秒鍾的時間裏迅速用手扶住牆,將持續下墜的重心強行往迴扯,用力往前踩了兩步終於阻止了身體和地麵親密接觸的趨勢。

    她在心裏罵了一句,直起腰迴頭一看,發現剛才絆倒她的並不是“東西”,而是一雙筆直的人腿。目光順著腿繼續往上看,借著旁邊射來的不怎麽明亮的光她看到,這兩條腿屬於一個癱靠在牆邊歪著脖子緊閉雙眼的男人。

    為了把男人的模樣看清楚,舒黎拿出手機打開燈光。

    在白光的映照下,她看清了男人長相:皮膚白皙,五官清俊,眉眼間還透著幾分英氣。他年齡看上去跟她相仿,

    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裝。不知道為什麽,她並沒有生出多少反感。

    然而,最明顯的,是他唿吸之間從鼻腔裏漫出的酒氣。

    遇到醉鬼——這種情況舒黎在這條巷子裏遇見過,隻不過之前情況都是對方跟她隔著老遠的距離,她隻是輕輕瞄上一眼,依舊走自己的路。可這一次,眼前這個男人絆到她了,打亂了她的節奏,如果她現在離開不管他任他在這裏“自生自滅”,說真的,她做不到。

    “喂!喂!醒醒!”舒黎蹲下*身,手上帶了點勁拍了兩下男人的臉,叫道,“喂,醒醒!”

    男人隻是含糊的嗯哼了兩聲,眉頭皺了皺左右搖了幾下腦袋,再沒有其他迴應。

    舒黎隻好加了點力又拍了幾下,並且把嘴湊到他耳朵邊上,提高了音量:“喂,你醒醒!醒醒!”

    但男人還是沒有反應。

    沒辦法,舒黎隻好去摸男人的衣袋和褲兜,幸運的從他兩邊褲兜裏分別找到了手機和錢包。

    可是,手機已經沒電了,怎麽按屏幕都是漆黑一片;錢包裏隻有兩張100的人民幣,剩下的是美元和各種卡,沒發現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於是……她這是“撿”到了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了麽?

    所以,她現在的選擇是要不就傻乎乎在這大冷天裏守在這男人身邊等他醒過來,要不就心大的叫慶叔過來幫忙把他帶迴家,收留他一晚上?

    想到這裏,舒黎忍不住給自己翻了一個白眼。明明她最該做的是立刻離開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把他交給老天爺處理。管一個與己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那麽多幹什麽,她是閑得慌麽?

    舒黎把男人的錢包和手機放迴原位,關掉手機燈光,站起身,把手抄在衣服口袋裏低頭看了男人模糊不清的臉好一陣,還是轉身走開了。

    不過,才走了五六步她就停住了腳步,又忍不住給自己不知道從個哪個角落冒出來的惻隱之心翻了個白眼。

    她有些粗暴地扯掉耳朵裏的耳機,摸出手機慶叔打了個電話,兩三句話交代了大致情況,詳細說了自己的位置。

    說完,她走迴到男人身邊,看著男人那副樣子,似重似輕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大約二十分鍾之後,一個打著手電的中年男人邁著急促的大步走到了舒黎的麵前。

    舒黎帶著歉意對中年男人說:“麻煩你跑一趟,慶叔。”

    “

    不要這麽說,小滿,這是我該做的。”慶叔擺擺手,笑著問,“這是你朋友?”

    舒黎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彎腰抓起男人的一條手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說:“慶叔,我們一人抬一邊,把他抬上車。”

    “好。”慶叔趕緊抓起男人的另一條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和舒黎合力把男人抬了起來。

    “慶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舒黎一邊把男人往巷子外麵抬,一邊說,“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我不想跟他們解釋那麽多。其實,如果不是我自己一個人不行,我也不會來麻煩你。”

    “小……小滿,你別這麽說,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找我,也可以完全相信我,你吩咐我的不能告訴他們的事,我一句也不會說。我能這麽快趕過來,也是有足夠正當的理由的,你放心。”

    “謝謝你,慶叔。”舒黎有一次向慶叔表達謝意。

    慶叔餘光瞥了眼舒黎的臉,又笑了笑,“不用這麽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把男人放進車後座,舒黎坐上副駕係好安全帶,正要說目的地,慶叔搶先發問:“小滿,是迴你家麽?”

    “不……”舒黎愣了兩秒,搖頭,“去最近的酒店吧。”

    “確定?”慶叔詫異於舒黎的答案。

    “確定。”舒黎加重了語氣,“他付得起房費。”

    慶叔沒再接話,發動引擎,專心開車。

    午夜時分,路上的車輛很少,慶叔很快就把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慶叔安靜的等了好一會兒,發現舒黎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隻是目光發愣地看著前方,於是他也沒敢開門下車。

    舒黎遲遲沒有反應,慶叔有點摸不清情況了,隻好遲疑著伸手輕輕拍了下舒黎的肩膀,有些擔憂地問她:“小滿,怎麽了?”

    舒黎這才終於迴過神來,迴答說:“慶叔,迴我家。”

    “啊?”慶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慶叔,迴家。”舒黎語氣平淡地重複了一遍。

    慶叔也不好再說什麽,舒黎的行為他一直都不怎麽理解,隻好低低的“哦”了一聲,把車往舒黎住的地方開。

    舒黎覺得還是要跟慶叔解釋一下,他很明顯搞錯了情況,但她又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因為沒有必要跟慶叔說太多,說了也沒有意義,隻要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就可以了。

    舒黎之所以會突然改變主意帶後座的

    醉酒男迴家,原因非常的簡單——她又一次被自己那該死的、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的惻隱之心給打敗了。

    如果就把人放在酒店而她離開,那他第二天醒過來都沒人能跟他說他頭天晚上睡著時發生了些什麽。說真的,那並不是一種很好的感受,沒有人能接受自己的記憶無端缺失,並且連一個可以詢問的人都沒有。

    雖然那些感受全都與她無關。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與舒黎無關,她置身事外是理所當然,然而她卻沒辦法事事做到。

    事物的關係是靠聯係來維係的,沒有誰能完全孤立的、與周圍不發生任何聯係的存在。雖然道理她都明白,但她還是想盡量避免與周圍的事物產生太多的聯係。畢竟,現在她周圍的一切終有一天都會離她遠去,一如她的母親。

    隻是,她最大的問題,也是她最想“抹殺”掉的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她的惻隱之心。上一次她惻隱之心發作使得她必須算計著日子過現在的生活,還得被迫接觸本來她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事物;而這一次惻隱之心發作卻是為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還不知道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她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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