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樓下被連根拔起的幼榕時, 她改觀了。


    榕城美得濃烈,驟雨來襲同樣兇殘。


    別說現在外出能不能打到車,就算僥倖出行, 安全也得不到保證。


    酒店地勢高, 饒是如此,離得最近的一條柏油馬路仍積了水。車輛滑過,水花濺得半人高。


    她給爸媽打電話, 告知榕城颱風, 今天不飛了。


    一向隨她自由的央宗揚都特意交代:「我在新聞上看到說雨很大, 一定注意安全。」


    李茹更擔心,索性撥來視頻。


    央儀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在酒店大堂滯留的模樣, 隻好暫且妥協, 等到了頂樓, 才接通。


    李茹隻以為先前她和孟鶴鳴是有齟齬, 過不了多久自然會好,更何況這次她說去雲州,雲州的事情結束又跑來了榕城, 自然以為他們已經和好如初。


    視頻接通,屬於男人的沉默身影在鏡頭搖晃中一閃而過。


    李茹終於安心:「啊呀, 鶴鳴在啊。」


    央儀捂了下聽筒,沒捂住。


    孟鶴鳴聞言將西服搭在沙發靠背上,過來周到地打了個招唿。他眉眼低垂, 認真地看著屏幕,神色和語氣都淡, 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因為他俯身來湊她的屏幕,一側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後椅背上。央儀這個角度,視線稍抬便能看清他鋒利的下頜線。頸側緊緻的線條沒入襯衣領口,他的喉結隨著說話有輕微的震顫。


    看起來既一絲不苟,又有種規整的性感。


    央儀不自然地挺了下脊背,在他密不透風的身形籠罩下,不耐地調整坐姿。


    時間漫長。


    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好聊的,能從颱風天說到前陣子送的那幅字畫。


    央儀舉得手都酸了。


    小臂不著痕跡地活動了一下,被孟鶴鳴眼尖地捉住。


    他同李茹說:「下次到杭城,再去拜會伯母。」


    李茹被他哄得很高興,連連點頭,叫他一定要去。還說桂花房出了很多新的點心,請他去嚐。


    央儀腹誹,首先他不會去。


    其次桂花房的點心,他也不喜歡。


    想歸想,她懂孟鶴鳴的周到。


    不會讓李茹下不來台。


    在這一點上,央儀還是很佩服他的。


    明明可以仗著權勢不看任何人的臉麵,偏偏又八麵玲瓏,挑不出錯處。


    掛了李茹的視頻,央儀幹坐在沙發上。


    她在等孟鶴鳴起身。


    男人的鬆木香縈繞在她鼻尖,離得這麽近,視線不在他身上停留是不可能的。先是眉眼,再是唇,最後避嫌地移開,落在他衣襟上。


    目光正對的,是一枚十字鳶尾花領夾。


    央儀看了會兒,認出是自己買的那枚。隻不過當時沒來得及送,被隨手塞在了衣櫃裏。


    或許是在她離開後清理過衣帽間,他找到了,而後覺得還算入眼,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佩戴。


    記得他上次到杭城家中拜訪,也用了這枚領夾。


    見她一直盯著。


    孟鶴鳴喉結微動:「你買的。」


    央儀幹澀地點頭:「沒來得及送。」


    「我在衣櫃裏看到,就拿出來用了。」他深看著她,「介意嗎?」


    明知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央儀還是忍不住問:「什麽時候看到的?」


    他說:「你離開榕城以後。」


    視線在她身上一再停留,她有片刻失神。


    或許是此刻氛圍太過緩和,孟鶴鳴那些亂糟糟的心緒被勻緩地撫平了,他問:「什麽時候買的?」


    央儀記不太清:「很早了。」


    男人似乎含著某種期待,唿吸不動聲色地調整了幾次。


    「為什麽突然送我這個?」


    那枚十字鳶尾花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與衣領上典雅的領針相得益彰。央儀承認,她對他的喜歡也有最膚淺的一層——停留在視覺上,對美的欣賞。


    普通白領穿再昂貴的西裝都顯得商務感太足,而孟家在潛移默化裏給予孟鶴鳴的審美是高於這之上的。他會從容地為自己選一枚領夾、領針、袖扣,亦或是方巾,這些體麵的小配飾讓他脫離低段位,顯得層次十足,既復古又氣派。


    央儀喜歡他表現出的紳士感。


    她不覺得為自己的性癖添磚加瓦是什麽不好的事情,隻是當下,他靠得太近,讓她控製不好自己的臉皮熱度。於是含糊地說:「覺得適合。」


    「謝謝。我很喜歡。」他終於往後撤了半步。


    兩人距離就此拉開。


    忽然到來的空白讓這段距離變得更遠。


    遠到仿佛心口空了一塊。


    央儀抿唇:「你這樣的話,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今天收留我?」


    他笑了下:「那好,我們都不說。」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孟鶴鳴走到門邊。


    來的是他的助理,與他壓低聲說了幾句。


    總統套委實太大,談話聲傳到她這裏,隻剩含糊不清的語調。央儀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的雨。她愛多想的毛病一點都沒改,隻是想破腦袋她都不明白,為什麽孟鶴鳴突然表現得那麽在意。


    一定要留下她,一定要用溫存的假象來麻痹她。


    迴神時,男人已經迴到沙發旁,臂彎裏搭了那件剛脫在這的外套。


    「你走了嗎?」央儀問。


    「嗯。」


    她指指窗外:「外麵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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