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那麽的年輕,甚至沒有成年,有著無數愛她的人,有著光明美好的未來,有著尚未實現的夢想……然後突然有人告訴她,你已經死了。然後,即將再度痛苦的死亡。


    中村奈奈險些崩潰,直到被醫療部的人帶走檢查,她都沉浸在絕望中沒能恢復過來。


    「我已經安排心理醫生給中村小姐和她的父母,別擔心了。」


    「……啊,謝謝你,太宰君,辛苦你了。」綱吉心裏也不好受,看著自己的朋友陷入絕望卻無能為力,這才是最殘酷的事情:「還有查到類似的事情嗎?」


    「情報部一直在實時監控著,中村小姐是近段時間內唯一的例外,而且……」


    「而且?」


    喚迴男裝的太宰治斟酌著用詞:「中村小姐的完成度很高。」


    「我看過報告,被定義為最初復活的那個人,雖然說是復活了,但忘記了許多事情,就連常識都記不清楚,身體也很僵硬。」坐在上手的森鷗外沉吟著說:「雖然這件事可以確定是異能者作祟,不能以正常的醫學常理推斷,但是對比起之後的『案例』,尤其是對比現在活蹦亂跳沒有任何異常的中村小姐……實行這一切的人,他的手段在進步。」


    太宰治提醒:「而且最初發現的那個人,雖然因為發現的晚有所誤差,但實際存活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天半。而最後發現的那個案例,存活時間應該能超過三天,隻是他太過痛苦選擇趁人不注意自殺了。」


    森鷗外挑眉:「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異能特務科的人沒有去找武裝偵探社的晶子幫忙治療嗎?」


    太宰治聳聳肩:「據說被嚴詞拒絕也不肯放棄,然後被福澤社長打出門了呢。真是沒用,所以最後也不知道森先生口中的『天使』到底能不能救贖這些可憐的亡者。」


    「嗬嗬,這還真是他們兩個的作風。」


    不想開口說話的中原中也嘖了一聲,完全沒眼看這對喪心病狂的師徒。


    醫療部的辦事效率很快,中村奈奈甚至她的父母的體檢報告在一個小時內就放上了代理首領辦公室的桌子。曾身為醫科高材生又做過軍醫的森鷗外仔細地看了兩遍,因為異能特務科的阻撓,這還是他目前所得到的最完整的報告。在細細思索許久後,他下了判斷:「這是一位活著的死者。」


    「什麽意思?」


    「她本身的身體破損嚴重,並且已經被燒成了灰,現在這具足以以假亂真的肉體並不是她本來的那一具,與中村夫婦沒有血緣關係,甚至微妙的有些脫離人類的範疇。」


    「但,即便再如何足以亂真,假的就是假的。綱吉君,你知道嗎,人的身體尤其是大腦是非常精密且神奇的,哪怕科技發展到現今,依舊沒有人能夠完美的復刻出人類的肉身,即便是魏爾倫君,也是在特異點上誕生成長的新生命。哪怕武裝偵探社的晶子的『請君勿死』,隻能不可控製的恢復,而非複製出新的部件。」


    「而現在,那位神秘人卻憑空製造出了這樣一具近乎完美的身體,但依舊無法賦予它應有的機能。中村小姐之所以還能一如往常的行動,是因為她的全身尤其是大腦中有一種神秘的液體存在,正是這種液體,在支撐著她活下去。而代價,就是在液體失去活性之後,變成劇毒。」


    一片沉默。


    就在這時,森鷗外案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森鷗外點開了免提鍵,是外賓部的負責人。對方匯報:「代理首領,有來自北美的異能組織『組合』的通訊申請,希望能與首領和您進行視頻通話。」


    「哦……」太宰治慢悠悠地說:「原來如此,難怪這一次軍警和異能特務科同時出動了。」


    綱吉迴憶了一下,才想起了四月末聽到的消息——這位強大的異能組織的團長、同時也是北美有名的超級富豪的獨女在一個多月前因飛機失事失蹤在太平洋上,即便她的父親掏出了十億美元的天價懸賞,也一直都沒有被打撈到。


    基本已經可以判定死亡了。


    森鷗外溫和的詢問:「綱吉君要聽聽嗎?」


    「……不了。我向來不擅長這些,就麻煩森先生了……太宰君替我去吧。」綱吉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我想和中村同學說兩句話。」


    「呀嘞呀嘞,包容首領的任性,也是我的工作呢。」森鷗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對著電話另一頭的負責人吩咐:「聽到首領的命令了嗎,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


    「中也君,也麻煩你吩咐手下的人將中村小姐的家人全部接過來吧。」


    「啊,我知道了。」


    離開前夕,綱吉突然停住腳步,緩緩地對森鷗外說:「森先生,有一句話,麻煩你轉告給組合那邊的人。」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踐踏生命。」


    等到綱吉與中原中也離開,森鷗外與太宰治卻沒有著急去會議室。時鍾在僅剩兩人的巨大房間中發出脆響,像是人類心髒躍動的聲音,也像是人類脆弱生命的倒計時。


    在這片寂靜之中,森鷗外率先開口了:「太宰君,我喜歡四處去玩的小愛麗絲告訴了我一個有意思的消息——醫療部的人在中村小姐的頭髮裏發現了微型竊聽器,但是你卻提前讓芥川君警告他們保持原狀,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來。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太宰治病懨懨道:「森先生已經知道了,就沒必要再問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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