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來的時候,蘇言正抱著琅兒在床上歇著,聽到下人傳來消息,先是一驚,驚訝郡主怎麽來得這般快。


    依著皇家規矩,定了親之後郡主就該在王府待著不得再外出。


    她原本計劃著,是等再找幾個鬧騰些的孩子再讓溫染有私生子的事情傳到郡主耳朵裏去。


    到時候依著郡主的脾氣,定然會不顧皇家規矩衝到樑州來,到時候王爺定然心生不悅,對這門親事就不太看中了。


    雖說郡主這次來,的確正好合了蘇言的意,但是現在府裏頭可就隻有琅兒一個,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娃娃,郡主沒必要為了這麽個娃娃就不嫁過來啊!


    但是事情都到了這份上,再想找法子就已經晚了。


    所以蘇言一摸琅兒的臉,溫度雖然降了下去,但是摸著還是有些燙手。


    琅兒啊,等會兒你可得把耳朵閉起來,千千萬萬別把我說的話當真。


    溫府的大堂,溫染正冷著臉沉聲喝道,“郡主千裏迢迢跑來,便是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麽?”


    郡主那張俊俏的臉蛋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氣,杏仁般的眼睛睜大了瞧著溫染,“虛無縹緲?外人嘴裏說的便是假的?你讓我去找她問清楚,是不是虛無縹緲,我自然一問便知!”


    “公子!公子啊!”


    兩人正相持不下的時候,就見一瘦弱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抱著什麽東西就跑了進來。


    也沒瞧郡主一眼,徑直跑到了溫染跟前,一下撲倒在溫染跟前,哭得撕心裂肺,“公子啊!琅兒他......”


    就連溫染也被嚇得不輕,趕緊抱起那女子手中包裹,用手指一探,脈搏雖然微弱,但是比起先前卻是有力了一些,不像是要......


    低頭就瞧見蘇言那張小臉上掛著淚珠,楚楚可憐,正以為她是焦慮琅兒還未轉醒,所以著急,正要開口安慰。


    結果被扯著的衣服那兒,大腿處傳來一陣鈍痛,差點讓溫染驚唿出聲。


    再看蘇言,仍是那副焦慮的模樣,但是溫染很肯定,剛才蘇言趁著其他人不休息的時候,狠狠掐了他一下。


    估計等會兒那地方就紫了。


    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小家夥的意思,卻不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什麽。


    “琅兒的脈搏怎麽這般虛弱?郎中怎麽說?”


    “郎中說......說琅兒怕是熬不過了......”


    氣若遊絲,悲痛欲絕,讓聽者無不動容。


    就連知道內情的溫染也不免懷疑,自己剛才探的脈搏是不是探錯了。


    “什麽琅兒?”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郡主,好像才看明白發生了什麽。


    而蘇言呢,就像一直被隱藏的秘密突然被人發現了一般,驚恐地抱走溫染懷裏的孩子,雙眼閃躲,身子往後退,“郡主,你怎麽在這兒?”


    如此可疑的動作自然引起了郡主的不滿,一個大跨步就走到了蘇言跟前,一把扯過蘇言的手,“這孩子怎麽迴事?”


    得虧蘇言平常沒事就愛幻想自己是委曲求全,受盡大老婆欺侮的小妾,所以這下委屈和惶恐幾乎和換麵具似的立馬就爬上了蘇言的臉龐。


    “郡主,這孩子不是公子的,就是...就是外頭撿來的。”


    而郡主呢,起初還沒往那一處想,可是方才看到溫染那麽緊張的樣子,再加上蘇言這欲蓋彌彰的話。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郡主,現在更像是點燃了的火藥桶,“孩子?溫染,這到底怎麽迴事?”


    迴答之前,溫染先瞥了蘇言一眼,沒別的意思,不過就是怕他沒領悟到蘇言的意思,一會兒把她的計劃給破壞了。


    可這一眼看在郡主眼裏,卻成了溫染在想如何袒護蘇言。


    身子氣得渾身發抖,聲音更像是突然被人捏緊了嗓子,變得奸細而刺耳,那是憤怒到極點,“溫染,你竟敢欺瞞我?”


    “郡主此話怎講?郡主也該知道,溫某先前便已成婚過,有孩子也並非出奇,再來,上王府提親時,溫某隻答應王爺,好好照顧郡主,卻從未說過溫某隻能有郡主的孩子。”


    “郡主,這事是誤會!這孩子真不是公子的!就是...就是...”


    郡主卻全然不管不顧,一把揮開蘇言,好在溫染就在身後,一把將蘇言攬在懷裏。


    這畫麵卻刺痛了郡主的眼睛,她今日本來是想好好問問清楚,蘇言是淩青雪的事情為什麽要瞞著她。


    朝廷和江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郡主打定了主意是蘇言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故意接近溫染,最後還妄想用她的身份來逼退自己。


    父王之所以鬆口答應了溫染的提親,是因為溫染不再是武林左舵的舵主,不再插手武林事。


    可若是溫府裏頭有江湖人士,還是當年攪得江湖不得安寧的淩堂主之女,父王若是知道此事,必然會不同意這門親事。


    因此她才如此心急如焚地不顧皇家規矩偷偷跑來樑州,誰知道,竟然還看到了如此景象!


    這個孩子不管是誰的,都是郡主的眼中釘、肉中刺!


    猛地,郡主就和發了狂一般向蘇言衝過來,一把抓住了蘇言手裏的包裹,就在其餘眾人的驚唿中狠狠向地上摔去!


    “琅兒!”


    此時,就連溫染都覺得唿吸一滯,大腦裏更是一片空白。


    而後便是滔天的怒火和看著蘇言抱著那包裹哭得快要暈厥時的絞心之痛。


    “你幹什麽!”


    就連郡主也被自己這衝動之舉嚇到了,她平日裏雖然囂張跋扈慣了,但是像殺人這種事情,她是萬萬不敢的。


    因而當那包裹往地上摔去時,其實她就已經後悔了,她知道摔出去的不隻是包裹,更是她和溫染之間的可能。


    所以在溫染用著快要將她手腕捏碎的力道握著她的手腕時,她竟然連郡主的氣勢都拿不出來了。


    “若非你是郡主,你此時已經死了。”


    這是郡主頭一次瞧見溫染生氣的模樣,不是發狂一般的怒吼,不是失去理智地破壞一切,而是整個人仿若從地獄裏走出來一般,光是眼裏的冰冷與殺意便讓郡主的雙腿開始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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