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很快把鏡頭轉迴去:「沒動你的妞,不過你要是帶了警察來,就說不準了。」


    「行。」


    周燼的聲音很淡,漆黑的眼裏透著狠勁:「你找的是我,跟她沒關係。動了她,老子讓你鬼都做不舒坦。」


    少年的目光太過陰冷,黑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目光。


    他掛了視頻,又摸了根煙,點了兩次,把火點上,吸了一口。


    孟夏慢慢閉上眼。


    剛才周燼拿口型朝她比了一句話。


    「別怕。」


    他很聰明,估計聽黑皮報出地方,就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了。


    孟夏的眼裏慢慢浸出淚。


    她想跟他說別來。


    ——


    黑皮的第二根煙沒抽完,守在外邊的人就推門進來了。


    「哥,人來了。」


    「這麽快?」


    黑皮掀起袖子看了眼表,將近半小時的路程,周燼用了不到十五分鍾就趕了過來。


    他往裏掃了一眼,吊燈下的姑娘閉著眼睛,長睫上沾著淚,即便狼狽,也漂亮得耀眼。


    黑皮繞過來,把她手上的繩子解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這輩子都沒人降得住他。可惜了。」


    一月的河水冰冷刺骨,濕冷的河風往人的骨子裏鑽。


    孟夏在港口看到周燼。


    他就站在石板邊緣,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見底的河水。


    他的手狠狠抓著一個人的肩,手背青筋凸起,剩下的人不近不遠地圍著,沒人敢靠得太近。


    黑皮揚了揚手,圍在外頭的人讓開條道。


    他從兜裏摸了盒煙,往周燼的方向一丟。


    周燼沒接,那盒煙掉在他腳下。


    一句話沒說,態度已經明了。


    「行,」黑皮手裏的刀抵著孟夏的喉,往下挪了點,「那咱們就站這兒敘敘舊吧,這麵子你總該給。」


    周燼盯著他手裏的那把刀,眼角眉梢透著狠:「敘什麽?」


    「我沒記錯的話,你妹妹當時就是掉進這條河裏淹死的吧,那會兒水急,我記得屍體就是在這塊撈上來的。可惜了,現在上頭那段水都枯了,要是你們晚幾年過來,說不定就出不了這樣的事了。」


    周燼的眼底猩紅:「你他媽想幹什麽?」


    黑皮朝水裏看了一眼:「你沒把人救上來,心裏挺不好受的吧,兄弟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不好受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


    孟夏的心底一片冰涼。


    這些年裏,周燼沒有一天從當年的陰霾裏走出來。她之前去他家的時候,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隻有儲物間被單獨辟出來,裏頭整整齊齊地擺著女孩子的玩具。


    他一直被愧疚吞噬,不容許自己的生活過得好。


    黑皮是要把那道傷血淋淋地重新揭開。


    要他眼睜睜地看著當年的事重演,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孟夏被推進冰冷的河水裏。


    隆冬的夜晚,即便鎮上最深諳水性的人,也不敢從這段下水。


    鎮上流傳著一句話,冬天的安渡,奪命的鬼。


    早些年有人不信邪,十多個小夥子結伴去冬泳,都是水性好的,最後就迴來兩個。


    孟夏的身上被繩索綁著,濕冷的河水一點點浸沒她的口鼻,河水快要沒過頭頂時,她隱約聽到黑皮的聲音。


    「你不要命了?」


    她不受控製地往下墜,手碰到了什麽東西,緊緊抓住,抓完才發現,就是個不知道從哪兒掉進來的小玩意。


    胸腔像是要炸開了,她嗆了口水,手腕被人攥住。


    冰冷的河水裏,周燼的銀髮濕亂,眼球充血,跟她相貼的那塊皮膚滾燙。


    孟夏想叫他的名字,一張口,又嗆了口水。


    周燼拽著她的胳膊往上劃,渾身都是不要命的勁。


    黑皮的人還守在岸邊,他把人托上水麵換了口氣,往對麵的河岸遊。


    黑皮蹲在岸邊,手裏的煙燒到頭,燙到他的手。


    他罵了句操,把煙一扔:「真他媽是個瘋子。」


    遠處救護車的聲音和警笛交錯,黑皮迴頭看了眼,甩甩手:「走吧。」


    周燼跳下去,壓根就沒做活著上來的打算。


    他要一命換一命。


    黑皮知道,不是因為當年那事。周燼壓根就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他經過的事不少,好的壞的,對的錯的,善的惡的,這個少年的骨子裏是冷漠的。


    沒想到在這兒,為了個姑娘犯了蠢。


    ——


    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周燼的胳膊凍得發僵,指甲紮進掌心,近乎機械地在劃。


    快到岸邊時,他的手臂一沉。


    周燼停下來,扭過頭,看到一雙濕漉漉的杏眼。


    他以前很討厭看她的眼睛,隻要多看一會兒,就會沉溺其中,泥足深陷。


    這次周燼沒轉開頭。


    那雙杏眼其實很漂亮,太漂亮了,跟這裏灰濛濛的一切格格不入。


    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她很漂亮。


    周燼用了最後一點力氣,把人拽進懷裏。


    她看著他,淚珠從眼角漫出來。


    周燼垂下眼睛:「哭個屁,你就不該留在這兒。」


    「孟夏,你該光芒萬丈。」


    第一眼看到她半死不活的醜樣子,他就覺得不順眼。她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順遂,耀眼,像天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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