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同學被穀歌娘的聲音震了一臉的時候,陳澈隻覺得自己心裏湧上了一口老血。明知道自己哥哥是個逗比還把他放出來,簡直就是殺傷力十足。還沒等到陳澈考慮好,陳清猛地就攬住了她:“小澈,你體會到來自哥哥的愛了麽。”


    “你個弱雞,和我鬥?還哥哥的愛?去死吧你。”


    “告訴你陳澈,老子可是去練過攀岩的人!”


    “那還是弱雞。”陳澈笑得無比嘲諷,腳下用力然後猛地把陳清往前一甩,很是得意地哼了一聲:“哥?”


    “那是老子讓你的!”陳清哪怕躺在地上也在嘴硬,轉身就看到一群目瞪口呆的頭發顏色各異的外國人,立刻就明白了,朝著陳澈翻了個白眼:“感情你讓你哥出醜呢?”


    “不不不,我們隻是很平常地和我的同學們展示了一下我們的兄妹之情。”陳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彎腰把自家哥哥拉起來然後對著已經明白過來的帶隊老師笑了笑:“這是我哥哥,堂哥,陳清。他好不容易有空出來來看看我。”


    “原來是這樣。”幸村看了眼陳清,很容易就找到了這對堂兄妹之間的相似點:“你們長得真像。”


    “嗯,我像我舅舅,他也像我舅舅。”陳澈笑了笑,然後拿了陳清原來放在腳邊的一堆慰問品就準備走,然而聽到了陳清的聲音。


    “哥還有什麽事兒?”


    “你們會來我學校看看麽?”


    “應該會吧。”陳澈詢問了一下帶隊老師得到迴複之後點了頭:“最後一天會過來。”


    “到時候記得叫我,我有東西給你,我今天光顧著給你帶爸媽給的東西了。”


    “行。”陳澈一口答應了下來,對著陳清揮揮手之後跟著隊伍迴了寢室。畢竟這是團體活動,她不好一個人跟著陳清就走了。雖然這個舉動讓帶隊老師有些驚奇,但是陳澈也沒解釋什麽。


    不上課觀光的三天陳澈覺得自己練了那麽多年羽毛球有那麽好的體力就是為了來爬長城的。爬了長城第二天還去故宮,陳澈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累癱了。故宮裏麵好東西不少,而且路線也多,陳澈租了個導遊器之後依舊到處和幸村一行網球部的人蹭導遊,順帶還要當個同聲翻譯。


    “阿澈你以後真的不準備做個翻譯麽?”


    “就我這麽點破水平?得了吧。”陳澈翻了個白眼,她還真不敢自誇,就算翻譯也自己簡潔了不少:“你們導遊器不是挺好的麽?”


    “內容還是少了一些,不過就算隻有這麽點內容,也能感受到曆史的厚重。”真田很是鄭重的開口:“不愧是文明古國。”


    “好說好說。”陳澈笑得直接眯了眼,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故宮內的飯館之後陳澈舉起了手機:“你們要吃炸醬麵呢?還是要吃麥當勞?”


    “當然是炸醬麵了!”


    陳澈看著一臉垂涎的切原赤也,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十分溫柔:“好,走吧,老師帶你去吃炸醬麵。”


    我怎麽覺得他們特別有種母慈子孝的感覺。幸村抽了抽嘴角,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認命地跟上:“阿澈慢點,等一下我們。”


    陳澈至今不知道炸醬麵是怎麽俘獲這群同學的——她作為南方人覺得醬太鹹了一點,沒放糖。不過故宮裏麵的炸醬麵確實挺好吃的,還是自己兩年前和媽媽來故宮玩吃過的那一家,雖然有點貴,但是味道確實不錯,陳澈尤其喜歡他家的拍黃瓜。


    三天的空餘時間裏麵,帶隊老師把第三天安排成了參觀北京著名大學。這所大學正好是陳清上的,陳澈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沒到特別期待的程度。


    “你為啥不期待我學校!”


    “我為啥要期待?就算上學我也是選能當老師的師範好麽。”陳澈在電話裏和陳清吐槽,她想當老師這點全家都知道就陳清忘記了:“哦對還有,你們哪個食堂菜好?還有啊,你妹我被圍觀了,塔斯克跌~”


    “閉嘴吧你,讓你們學校的那個什麽幸村頭發是那個顏色,引起圍觀了吧。”陳清滿臉幸災樂禍,掛了電話把房間裏麵給陳澈的一些東西都帶上,看似隨意地還捎上了一份五三大禮包,看得室友心驚肉跳。


    “陳清,你妹沒和你絕交真是親妹。”


    “唉,誰讓我那麽帥呢。”


    等到陳澈看到那份五三大禮包的時候,十分平和,也十分淡定地接受了,甚至於有些欣喜:“再給我買一套王後雄吧?反正我到時候也要迴國考試的。”


    陳清覺得自己沒和陳澈絕交是因為自己胸懷寬廣。五三什麽的,也隻有自家這個妹妹才會如此欣喜地接受。


    “迴去之後好好學習啊,和同學關係搞搞好知道不?多關心關心小姑,和她出去多走走,別讓她老是坐在電腦前麵。不要早戀啊,初中的男生我知道,滿腦子花花腸子……”


    陳清拉著陳澈走在最後,說的無比詳細,甚至於說到後麵還有些哽咽:“我咋覺得我像是在嫁女兒呢,哥心痛,要不你留下別走了。”


    “不,那是因為你內心情感太豐富,上了大學之後把理科上受的罪全部爆發了出來。”陳澈倒是很平靜,絲毫沒有因為陳清而受到影響,反而擼了擼自家哥哥的毛:“乖,我會好好努力學習的,倒是你,別光顧著打遊戲掛科了。”


    “……”


    迴到日本果然是陳澈一個人苦逼地排著隊等待入關,立海大的同學包括帶隊老師都一臉幸災樂禍地跑去本國國民入口一個一個入了關。等到好不容易到了窗口前,陳澈聽著海關姐姐一本正經的“錄取通知書,還有護照拿出來”,然後各種“迴中國幹什麽啊?學習怎麽樣啊?有沒有不習慣啊”的問題,陳澈終於感覺到自己迴國幸災樂禍的後果了。


    “唔,我覺得……”


    不是吧?還要進小黑屋?陳澈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抽誰不好抽到自己?手機也不能用要是老師著急了怎麽辦?還沒想好後果,陳澈就看到海關姐姐噗嗤一笑:“行了別這樣的表情,我覺得我再這樣下去真是太為難你了,按手印,走吧。”


    海關姐姐我愛你一輩子!


    陳澈立刻把所有的資料塞迴了自己的書包,一路蹦躂著看到切原赤也乖乖地幫自己拿著行李,更加開心了:“赤也多謝你了。”


    “沒事的。”切原搖搖頭,很是鄭重:“老師,你到時候還要再讓海關看一遍行李呢,我們會等你的。”


    次奧……


    等到陳澈狼狽地衝出來,一群人除了幸村之外都十分悠哉悠哉地站著等她。翻了個白眼,陳澈拉著箱子走到了臉色有些白的幸村旁邊,一把抓過了他的箱子:“等會兒迴去就去醫院看下吧,在飛機上就看你好像有些暈機,連水都沒喝一口。”


    “不用了……”


    “閉嘴,我來拿。”陳澈直接拖著幸村的箱子就跑:“你就好好休息,別鬧了。”


    幸村疲憊地笑了笑,這兩天尤其在中國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些問題。當時陳澈遞給他一瓶水他沒拿穩,自己還沒多想的時候陳澈倒是臉色都變了。


    “你一個練了那麽多年的網球運動員,不管是反應能力還是握力,是不可能握不住我給你遞過來的水的。迴日本之後立刻去醫院!知道麽?不要有僥幸,立刻去!”


    走出航站樓唿吸了一下日本的空氣,幸村看著太陽笑了下,突然就感覺到一道強光刺入了自己的眼瞼,讓眼睛有些酸痛。閉著緩和了一下,幸村卻發現自己眼前隻有黑暗,然後感受到自己和地麵接觸之後的冰涼……


    還有同學的尖叫。


    “叫什麽叫!叫什麽叫!”陳澈立刻扔下兩個箱子,直接拍了切原的頭:“赤也,去航站樓找護士,隨便找個櫃台!真田,打120,說我們在哪裏。”


    陳澈直接把兩個圍上去的女生給拉開,蹲下來直接往自己好友的臉上拍了一下,然後解開了他兩顆扣子,似乎看到他睜開眼睛之後陳澈立刻開口:“笑一笑!今天天氣好麽?立刻把手舉起來!”


    幸村似乎無力地笑了下,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陳澈聽著真田焦急的聲音,直接往裏麵插了一句:“不是中風,患者在前段時間出現手無力現象……跌倒過兩次。”


    跌倒的兩次一次在長城一次在故宮。陳澈不知道到底哪一次是因為幸村突然無力而跌掉的,但是說出來總歸沒錯。這個時候切原也拉著兩個白大褂過來了,幾個同學也攔住了路人,給幸村一些新鮮空氣。


    “沒關係,可以挪動。叫救護車了麽?”


    “馬上到。”


    “小姑娘做法很好。”一個白大褂匆匆誇了一下陳澈之後立刻著手把幸村仰天躺著,然後略掰開了他的嘴巴。陳澈看著白大褂用著聽診器的樣子也不管真田在一百年叫著救護車,再次拿出電話給陳亞楠的單位座機撥了過去。


    “喂,您好,這裏是……”


    “我找幸村俊樹伯伯,他的兒子幸村精市剛下飛機暈倒在航站樓出口,我是陳澈,陳亞楠的女兒。”


    “啊?好,是!”接線員立刻轉接給了幸村俊樹,陳澈努力轉述完之後聽到真田口中的“土穀綜合醫院”之後把醫院名字說出來掛了電話,然後就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


    看著幾個訓練有素的醫生把幸村抬上擔架,陳澈本來想往前走兩步卻腳一扭摔在了地上,看的旁邊的幾個女生驚叫一聲,立刻把她給扶了起來。


    “我沒事。”陳澈隻感覺自己的嘴唇在不斷地顫抖,手腳完全沒有力氣,整個人可以說是靠在了幾個女生的身上。帶隊老師本想要上車,但是卻丟不下學生,看到陳澈的樣子咬了牙,直接把陳澈和真田兩個送上了車。


    “你們兩個一個是剛才打電話的一個是剛才急救的,跟著去!我帶著學生先迴立海大,會和你們家長聯係的!”


    陳澈整個人癱坐在救護車的一個角落,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剛才的那些貌似沉穩的急救已經爆發出了身體裏所有的力量,現在坐下來陳澈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別緊張,我先問下你們多久沒吃東西了?”護士小姐安撫了一下兩個人,很是溫和地詢問,話語中也帶著一點緩和的態度。


    “幸村的話,上飛機的時候隻喝了點水,基本沒吃東西。”真田考慮了一下很是認真地迴答,陳澈順帶插了句嘴:“航班兩個半小時,三個多小時沒吃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三個小時尚未進食,藤田醫生,可以通知醫院準備全麻了。小姑娘很有勇氣,小夥子也很好。多虧了你們兩個,是朋友麽?”


    “好友。”


    “最好的友人。”陳澈喘了兩口氣,感覺自己手裏麵的力氣恢複了一些,然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和自己搭話的護士小姐示意了一下:“能用麽?”


    “最好我來聯係。”護士很是禮貌地開口。陳澈點了點頭,她一直有幸村俊樹的電話號碼,畢竟是來日本見到的第一個日本人。解鎖之後陳澈和護士小姐示意了一下:“這是精市的爸爸。”


    “好的我知道了。你一開始有通知麽?”


    “我媽和我說過,上班世界是不能打她手機的。”陳澈深吸了兩口氣:“所以我打給的是他們公司座機。我媽媽和精市爸爸是同事。”


    護士小姐點了下頭,立刻撥通了幸村俊樹的電話號碼。陳澈唿出一口氣,沒有聽他們的對話,反而碰了碰真田:“你過去點兒,擠著我了。”


    真田看了一眼陳澈,沒有往外挪反而低聲開口:“你似乎……把這件事情排演過?”


    “在國內的時候我就有想過這個最糟糕的可能性了,你能想象精市連我遞給他的水都接不住?不過我沒想到真的用上,隻是讓他迴日本之後立刻去醫院檢查,這件事兒我也偷偷告訴俊樹伯伯了,沒想到剛迴來就這樣。”陳澈壓低了聲音迴答,聲音越來越低然後到最後甚至於成了氣聲:“我現在沒力氣,你要麽挪過去要麽就往我這兒再靠一點,我好靠著。”


    真田沒有說話,依舊坐在那裏不動。陳澈笑了一下,她對真田的態度也就那樣,並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差。慢慢將頭碰上救護車的車壁,她還是第一次坐救護車——雖然她希望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坐上救護車。


    陳澈現在不敢往裏麵看,那裏躺著的是她在日本唯一一個承認的友人,也是她到現在為止最好的朋友。


    醫院很快就到了,陳澈等到車門開了立刻和真田先跳下了救護車。看到醫院已經做好了準備,陳澈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而看到幸村俊樹和他旁邊的幸村由奈子的時候,陳澈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不知道如何和這對夫妻開口,也不知道如何去訴說。等到反應過來,反而是幸村由奈子和陳澈真田鞠了一躬:“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尤其是澈醬,真是太感謝了……”


    “不,並沒有。”陳澈努力迴了一禮,麵前這個溫柔女子的聲音裏帶著哭腔,表情雖然悲傷但是也明顯有過這樣的心理準備。真田看了眼陳澈,雖然他對這個女孩並沒有太多好感,但是他承認在對幸村關心的這一方麵,絕對是稱得上“最好的友人”。


    “先進去吧。”幸村俊樹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招唿了兩個小輩。陳澈找到椅子坐下,她甚至於還看到了“搶救中”三個字。


    若是幸村死了,會是什麽樣的?


    陳澈有些難以想象這樣的後果,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死亡這件事情……不,考慮過,以前外婆得了癌症的時候自己有想過外婆走了會是什麽樣的。但是外婆隻是癌症早期,而且她一向樂觀,痊愈的很好。那精市呢?


    他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最後和自己說的一句話是不要讓自己來拿行李箱,然後給了一個笑容,就倒下了。


    若是沒有幸村……陳澈還是陳澈,但是絕對不會是能夠和人再度說笑的陳澈了。


    從下午燦爛的陽光,到夜間的漫天星空,陳澈就這麽坐在那邊,哪怕陳亞楠來了都紋絲不動。直到那扇門推開,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詢問“哪位是家屬”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醫生下意識地往那道不容忽略的目光看了過去,那種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眼神太過於恐怖,甚至讓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小澈!”


    “抱歉……”陳澈垂下目光,嘴裏用英文說了一聲對不起,聽著醫生口中一係列的術語,和陳亞楠一起處於懵懂的狀態。


    她們所涉及的日語不包括這麽多醫術方麵的詞匯,最多也就知道個打疫苗和感冒。最後還是幸村俊樹幫著翻譯了一遍,才讓陳澈明白幸村的病叫做“急性神經炎”。


    “對手的握力,整個人的免疫係統有影響麽?”陳澈用漢語查了一下百度之後抬起頭,很是平靜地問了醫生。醫生猶豫了一下,看到那個少年的父母有著同樣的疑問,不由得歎了口氣。


    “免疫係統,沒有。”


    也就是說……


    “運動障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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