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麽一打岔,九兮有話想問他也問不出口了,不過想來距他們大婚還久,有些事情也不必這般過早就決定。


    大婚……


    九兮神情一愣,才意識到自己竟就這般自然而然的開始考慮了,他們大婚後的事情。


    自從十歲那年見到他,知道了這人是和她從小定有婚約的未來夫君,後來在青山寨頻繁的接觸,繼而隔了五年,在選親之禮上兩人再次相遇,他在承淵台昭告所有人,他們幼時已定下婚約,她的未來鳳君,隻能是他。


    “在想什麽?”君千瞑給她夾了菜放在碗裏,見她似在走神。


    “沒什麽。”九兮搖了搖頭,將碗裏的菜吃了。


    “君千瞑。”她繼而叫了他一聲。


    自從君千瞑說讓她叫他少暝,她也很少這般正經的叫過他名字。


    “嗯。”君千瞑頓了頓,應了。


    “天元王朝向來有一夫一妻製度,祈安沒有吧。”


    “……嗯。”君千瞑看著她挑眉,“為何問這個?”


    “你作為祈安的君主,一國之主,有著無上權力,麵相也生得好看,祈安的姑娘任你挑選,自是可以納許多美人佳麗充入後宮,為何偏偏還要去履行那兒時的婚約?”


    “我以為我們可以心照不宣的,當這婚約不作數了。”


    九兮斂眸,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反正也不曾昭告過天下,隻有你、我、你師父、我母上四人知道,可以不作數的。”


    “說什麽呢?”君千瞑道,“在娃娃心裏,本君就是這般好色重欲,不講信用之人?”


    “沒有。”九兮輕輕搖了搖頭,認真道,“就是想不明白。”


    “嗯。”君千瞑煞有其事,“不明白就算了。”


    “你隻需要知道,我雖有許多選擇,最後還是選擇了娃娃。”


    “所以娃娃,也莫讓本君傷心為好。”


    你隻需要知道,我雖有許多選擇,最後還是選擇了你。


    九兮心裏有些酸酸漲漲的,說不出什麽情緒。


    “好。”她答應了,看著他神色認真道,“我會對你很好的。”


    “嗯。”君千瞑笑了,眼裏俱是濃濃笑意。


    又轉而想了什麽,問她:“天元王朝,為何定下這一夫一妻製度?自天元往前千百年,新國興起,舊朝亡滅,七國並立,也未有一國開此先例。”


    連同那備受萬人敬仰,擁有滔天權勢的上界天君,也未曾想過什麽一夫一妻。


    若非如此,他母親又何至落得個如此下場,神族又怎會被雲枳搞得烏煙瘴氣。


    九兮思索了一會兒,方緩緩道:“唔,據說是自本朝第一任開國先祖,即墨月空定下的。”


    “當年即墨月空還是綏國將軍,綏國君主荒淫無道,連年征稅,即墨月空不滿綏國暴.政,遂起兵勤王征討王室。”


    “他家中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正室夫人,另有一房綏國君主賜婚的郡主妾室。討伐王室前那位正室夫人就病了,他吩咐妾室若夫人有事須立刻寫信告知。自他走後,那妾室確實傳了幾封家書於他,皆說府中一切安好,令他切勿掛心。然而待他滅了綏國王室,再迴府,夫人卻已去世多日了。”


    “他迴府後大悲大怒責問妾室,那郡主在堂前哭訴夫人前幾月尚且安好,結果就在他迴府前幾日突發急症去世了,她擔心將軍心急歸府,誤了大事,故而未寫信告知。即墨月空心急悔恨,卻也無可奈何,隻得罰了妾室禁閉,待他黃袍加身後,也封了那妾室做了貴妃。”


    “他為已去世的夫人空置中宮多年,朝中有不少人惦記,其中包括那位郡主貴妃。後宮不少懷有子嗣的妃子,皆被她私自派人灌了落子湯。偶然一次事發暴露,即墨月空方知道,原來他原先那位正室夫人,當年孕有一子流產,也是因為被她暗中用了落子湯才留下了病根。並且更是因為她故意隱瞞夫人病重,才令夫人未待他歸府便撒手人寰。”


    “即墨月空悔恨不已,自此遣散後宮,定下凡天元子民,皆需遵從一夫一妻的規矩,若夫妻不和可選擇和離,男子不得三妻四妾,女子也無需遵守三從四德。凡屬天元王朝的子民,無論男女,皆可平權。”


    “此法甚好。”君千瞑聽聞,神色有些恍然淡淡道。


    “隻是待正室夫人撒手人寰方知悔恨,自是可悲。多年未曾察覺妾室狠毒之心,也是眼盲可恨。”


    “是啊。”雖說議論的是她天元王朝的開國太祖,九兮也頗為讚同的點頭。若是當年太祖多留些心思,或許就能察覺妾室不軌之心,夫人也不會含恨而終了。


    “這幾年我同禪師在外雲遊,見了不少弱勢女子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隻能被人拿捏,當作男子的附屬物。”


    “這天下太大,我能力有限,管不了這般多的人。但在我的地盤,就不會允許有這般事情發生。”


    九兮語氣神情裏的認真和霸道,讓君千瞑微微一愣。小丫頭一直以來就有鋤強扶弱之心,責任感很強,他早前便知道。在隨他初入凡界那會兒就常常為那被老父逼著出來賣藝的少女打抱不平。


    雖說算是他一手帶大的,卻無半點像他一般嫌惡麻煩,冷血無情。


    可惜那會兒小丫頭有心無力,最後隻得他掏銀子將麻煩的人打發了。後來她想必也知道了自己能力有限,不再管那些不平之事,他也少了麻煩。


    如今看來,娃娃本性如此,那顆蠢蠢欲動的見不得天下不平之事的責任心,還是分毫未變。


    “好。”君千瞑見她吃完了碗裏的菜,又挑了些放她碗裏,隨聲附和道,“你護著你地盤上的人,那我便護著你和你的地盤。”


    九兮耳尖一紅,才想起來這人也曾對她說過,若她允了他傾心以待,此生絕不相負的一諾,他便會護她君臨天下,護她一世平安。


    心裏一時間跳得有些厲害,一向白淨的小臉也添了抹薄薄的桃色。


    兩人用完了飯,九兮有些不想迴殿內去麵對那滿滿一桌子的奏折,就賴在夙瀾殿裏沒急著走。


    君千瞑像是看出了小丫頭的心思,眼裏染了些笑意,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隻漫不經心隨口道:“你若是在處理政務時有什麽麻煩事,可以來找我。”


    “這幾日正好我也閑得無聊。”


    他不願管閑事,然小丫頭的閑事還是有心思管一管的。從前在上界助琰滄處理過政務,在凡界做了五年君主處理這些也是得心應手。


    九兮聞言眼神一亮,立刻吩咐了侍女將那一桌子奏折搬了過來。


    眼睛彎彎道:“都是麻煩事,麻煩少暝了。”


    君千瞑:“……”他也就說說。


    不過她既這般痛快利落的將這些天元王朝的政務都交給他處理了,顯然也沒把他當外人。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愉悅,也就沒計較這奏折這般之多了。


    好在九兮也沒好意思將這些都交給他,畢竟君主之位是自己霸著,所以多數是她認認真真拿朱筆批閱了,偶爾有拿不定主意的,方才問問君千瞑的意見。


    一旁侍候的侍女們不願擾了這般溫馨的場麵,端來茶水奉在二人座上,便也悄悄退出去了。


    九兮覺得在夙瀾殿處理政務實在是好。


    自從她繼承了君位後,旁人麵對她時對她愈發是態度恭敬,戰戰兢兢,她倒有些懷念起做皇女時的隨心所欲來了。


    不過在君千瞑這,她處理政務累了時還能同他插科打諢,雖說這人時不時會來幾句言語撩撥,然她卻也樂得自在,不必管這所謂君顏君體的束縛。


    旁人見了她皆尊一聲女君陛下,也隻他還敢叫她一聲小娃娃。


    故而赤華殿一幹侍女們發現,自家陛下是愈發愛往夙瀾殿跑了,連第二日將要處理的什麽政務也都一股腦早早地送去了夙瀾殿。


    全然忘了自己當初是怎樣腹誹她母上大人天天往清禹殿跑的時候。


    於是宮內無端多了許多女君陛下同未來鳳君感情如何如何融洽,兩人如何般配的傳言。


    這傳言傳到了宮內,彼時在清禹殿隨左相討論女兒婚期的太上女君陛下大手一揮,在祭月司擇出的幾個良辰吉日中選了一個日子最近的用朱筆圈了,就這般隨意的定了大婚日期。


    而這傳言傳到了宮外,有人也坐不住了。


    這日九兮在夙瀾殿處理完一日政務後迴來赤華殿,感覺身子乏累想早早歇了,不想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琅樂?”九兮見到在自己殿內堂然飲茶的人皺了皺眉頭,又換了一聲稱唿,“啟溟國師在孤殿內,可是有何要事商議?”


    不待他迴答又接著道:“不過夜色已深孤也有些累了,國師若有事不如明日再議如何?”


    琅樂沒在意她語氣中的逐客令,衝她招了招手,“過來飲杯茶?”


    那動作語氣自然的全然像是在自己的寢宮。


    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這赤華殿的主人呢。


    不過自她記事起身為師父的琅樂便常常入宮來陪她,故而對赤華殿確實熟悉得像自己家一樣。


    這也是為什麽這人能堂而皇之進來赤華殿沒被玉兒他們攔截的原因。


    “國師到孤殿內難道就是想同孤喝杯茶?既如此,茶也喝完了,國師大人,慢走不送。”


    他們二人除去那日封君大典在朝上見過一麵,最後一次私下裏見麵還是選親之禮結果出來之前那個晚上,在代染的畫舫上那次。


    不過自選親之禮擇定鳳君那日君千瞑在承淵台突然出現宣誓主權後,這人悄然無息的消失,就再也沒出現過。她想來或許是迴了啟溟。


    這般也好,師徒情分一斷,她和他也再沒有了糾纏,此後再見,便是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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