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憂淡然說著,文恪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何以憂並非是這般熱情之人,對方似是看穿了他的意思,道:「你小時候替你師父送我的花,現在還好好地養在我窗前。」


    何以憂提及文恪啟蒙恩師,倒勾起人些許愁思來:「那,多謝何長老了。」


    施未感覺到氣氛不對,但他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直到何以憂站在了歷蘭箏麵前。


    他突然提了心,何以憂生得高挑,那身月白天青的劍袍,文恪穿,便是山間青竹,文人雅致,她穿,就如雪中青鬆,冷傲孤僻。


    歷蘭箏也靜靜地望著她,望著那霜白的薄紗。她看不見何以憂的眼睛,卻覺得那視線灼熱,像是要將自己燙出個洞來。


    施未心虛地介紹著,說話也不由自主地磕巴起來:「歷姑娘,這,這是我爹的好朋友,姑且算,算我家長輩。你,你叫她何長老就行了,她跟文長老都是臨淵的人。」


    歷蘭箏笑笑:「何長老有禮,晚輩姓歷,名蘭箏。」


    「好名字。」何以憂說話聽不出情緒,她很快轉過身,「盡快行動吧,多拖一日,便多一日的風險。」


    施未摸了摸汗濕的後背,輕輕唿出一口氣。


    第14章


    一行人圍坐在桌前。


    何以憂將臨淵新造的劍匣置於桌上:「看看吧。」


    歷蘭箏點頭道:「好。」


    她對父母所留之物再熟悉不過,每一處細節都牢記於心,她端詳著手中贗品,指腹劃過每個紋路,不由感嘆:「太厲害了,簡直一模一樣。」


    「如此便好,不枉顧長老與小景這幾天辛勞。」


    「是師姐與沈脈主?」文恪一愣,何以憂輕輕「嗯」了一聲:「聽聞你急需此物,顧長老便親自去了趟鑄劍池,恰好小景來探望我,她們二人合力才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來這等物什。」


    她頓了頓,又道:「歷姑娘的劍匣非同尋常,光是找相似的材料就費了很大工夫。好在小景有辦法,否則你們的計劃就得功虧一簣。」


    施未聞言,用餘光偷偷瞄了幾眼歷蘭箏,對方沉默片刻,隻道了聲謝,沒有再解釋半句,好在何以憂並未刨根問底。他們深知歷蘭箏來歷特殊,但斯人已逝,何必再三傷及對方痛處?


    「接下來,你們是要兵分兩路?」何以憂轉而問起這件事,文恪迴答道:「對,歷姑娘要先去救人,我們負責解決結親這件事。」


    何以憂沒有對他們的計劃表態,而是問歷蘭箏:「你一個人迴去?」


    「還有錢爺爺,就是鎮上那個藥鋪的老先生,我想請他迴去,還有就是,」歷蘭箏說著,悄悄瞟了眼文恪,略有些窘迫地說道,「錢爺爺說他可能力不從心,要是,要是能得到文長老相助的話,也許,成功的機會比較大。」


    話音剛落,她便滿臉通紅,文恪微愣,曹若愚也傻了眼:「先前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我,我,我,」歷蘭箏囁嚅著,「我不敢。」


    她糾結了好幾天,錢老先生偏偏又忙了幾天,她不好意思叨擾,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天。


    「我,我就是說一聲,要是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歷蘭箏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她極少求人,如今人情欠了一次又一次,著實不該。


    文恪能體諒她的難處,也能理解這是她的性格使然,便安慰道:「沒事的,若是需要在下一併前去,那便一道前去吧。」


    曹若愚垂著眼簾,嘀咕著:「那我還沒準備好呢。」


    「啊?你說什麽?」文恪沒聽清楚,曹若愚嘟囔著:「沒什麽。」


    施未一臉瞭然,笑笑:「文長老,我們小若愚捨不得你。」


    曹若愚莫名急了眼:「我很為難的好不好?這不還要送你出嫁,我才沒時間送文長老過去的。」


    「呦呦呦,這還是你師兄我的不是了?」施未笑出了聲,「那我不得順個人情?你去吧,陪嫁丫鬟不用你當。」


    曹若愚頓時紅了臉:「我那會兒就是開玩笑,你怎麽還拿我的話堵我?」


    施未大笑,傅及說道:「四師弟,你要不放心,便與歷姑娘一起去吧,錢先生年邁,恐怕多需你照料。」


    曹若愚撓撓發燙的鬢角,轉頭看向文恪:「你說呢,文長老?」


    文恪啞然,手指虛虛握拳,藏住了心中忐忑:「呃,你方便的話就一起吧,你二師兄說得對,錢先生年邁,是需要你多加照料。」


    歷蘭箏點頭道:「文長老你雙目有疾,行動不便,也需要小若愚照料呢。「


    「咳咳咳……」施未清了清嗓子,歷蘭箏忙給他倒了杯水:「喉嚨不舒服啊?」


    「這個,」施未憋著笑,也不說破,而是給了個無關緊要的迴答,「我師弟比你年長一歲,就是人傻了點。」


    「哦哦。」歷蘭箏也不好意思起來,她確實不該叫人家小若愚。


    曹若愚完完全全沉浸在剛剛差點和文恪分別的傷感中,沒有說話,文恪隻想逃離這種曖昧的氛圍,道:「何長老,他們之前還救上來一個人,要請你再看看。」


    「嗯。」何以憂道行遠高於在座每一個人,是臨淵高不可攀的存在,文恪也不知她深淺,隻知這人靈氣磅礴,弦音進能攻退能守,想來也能破開此次迷局。


    「那人喝了很多天的藥,脈象氣息已經好了許多,但遲遲不醒。」文恪領著何以憂去到另一個房間,其餘人也跟在後麵。床上那人依然在昏睡,麵無血色。窗戶大敞,傍晚的餘暉灑在床幃上,金色的光影隨著床幃微微晃動,頗有幾分寧靜安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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