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沉默不語,目光複雜地望著趙興。


    難怪太子能夠得到天下萬民的愛戴!


    這樣的人,誰能不愛!


    趙興跟四方村的鄉親閑聊,關心他們的生活情況。


    同時讓雁南安排留在村外的禁軍們生炊。


    午後,趙興邀請全村鄉親吃席。


    鄉親們一開始是不敢吃的,在趙興的再三邀請下才一同吃席。


    「太子殿下,您可不知道劉大娘這幾年臉上不見笑容。喪子之痛,讓她日日流淚。可她今日笑得多開心!這都是因為太子殿下的恩澤!」


    葛老頭喝了一碗酒後,敞開心裏話。還流著淚告訴趙興:「當年小老性命垂危,若非有太子殿下的鼓勵,怕是早就放棄生命……」


    「未曾想有朝一日還能再與太子殿下相見,上天待我葛洪亮不薄啊!」


    葛老頭又哭又笑,一邊擦淚一邊喝酒。


    趙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葛老頭的兒子尷尬地拉著他,希望他別失態。


    可葛老頭卻越發來勁,淚眼茫茫,麵色潮紅,忽然唱起了戰歌: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


    「修我甲兵——」


    「與子偕行——」


    葛老頭唱罷,雙手用力地撐著桌子艱難地站起來,但是卻失敗了。他的情緒突然轉變,悲痛哭嚎。


    「老兵有心再隨太子上場殺敵,奈何一身殘體毫無用處!悲哉!嗚唿!」


    葛貴文都被弄哭了,哽咽地攙扶著葛老頭言道:「爹的心願,兒子來完成!我葛貴文願意跟隨太子殿下上場殺敵!不退西涼終不還!」


    葛老頭激動地抓著兒子的手,哭笑著說:「生當做英雄!死歸忠骨山!」


    葛貴文含淚點頭,跟著他爹念了一遍:「生當作英雄!死歸忠骨山!」


    這可把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葛老太弄得心慌無措。她就這一個兒子!可不希望兒子去從軍!


    葛老太生怕兒子真的去當兵上戰場,連忙走過來,尷尬笑著打斷他們父子的煽情表演:「貴文啊!你爹喝多了!先帶他迴家休息吧!」


    葛老頭搖頭拒絕,聲音洪亮地喊道:「我沒醉!今日得見太子,甚是歡喜!我就是要開懷痛飲!我還要跟隨太子殿下上場殺敵!擊退西涼狗!揚我大宋國威!護我大宋疆土!」


    葛老太氣得暗暗掐了老伴一把。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麽狀態,都癱瘓成這樣了還吹牛!


    她轉頭僵笑著對趙興說:「太子殿下,他們父子喝多了……說的都是胡話……」


    趙興好笑地看著這一家人。輕聲言道:「如此,孤派人送葛迴家休息。」


    葛老太鬆了口氣,趕緊沖兒子使了個眼色,讓葛貴文背起葛老頭撤離這裏。


    當夜,散場後,趙興站在院子裏,感受著夜晚風過山林的唿嘯聲。


    雁南就陪在他的身側,李祺也在身旁。


    劉大娘睡不著,她知道太子在外麵待著。在黑暗中緊緊握著兒子留下來的布料,她低聲呢喃道:「來福,今日娘見到太子了。太子是個極好的人,他對百姓很好。娘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劉大娘的心中多了一股力量,想要做一些事情,可她不知道自己一個喪子的寡婦能做什麽。


    最後,她走出屋子。


    趙興聽到動靜,轉頭看了眼那邊。笑著詢問:「劉大娘還未歇息?」


    劉大娘搖頭,有些拘謹地走過來,低聲說話:「太子殿下,老嫗睡不著。鬥膽想與太子殿下閑聊幾句!」


    「好。」趙興笑著頷首。


    明月當頭照,人麵皎然若玉。


    第24章


    「太子殿下, 聽聞西涼來襲。是不是要打仗了?」


    劉大娘的兒子戰死沙場,其實她一直想去忠骨山給兒子與諸位英魂燒香。


    奈何山水迢迢,她一個小腳老太從未出過遠門, 出了文州怕是找不到方向。劉大娘每年隻能在清明的時候, 朝著忠骨山的方向燒香。


    趙興沒想到劉大娘會跟他聊這件事。他還以為對方會勸他早些休息這類的話。


    「已經開始打仗流血了。」哪怕趙興如今不在朝堂,每日也會有很多消息傳到他這裏。


    西涼來襲,大宋的軍隊必然會進行自衛戰。兩軍交戰,血流不止。這場戰爭, 會打多久, 趙興也無法預料。


    小說裏, 原主駕薨後, 這場戰爭至少打了三年。直至兩國疲憊, 才不得不止戰休養。


    趙興已經發動大宋在西涼的情報網, 安排人接近西涼的宗室。想方設法引起西涼內亂,迫使西涼停止交火。


    「太子殿下, 老嫗的兒子死在戰場上, 老嫗沒能見他最後一麵……」劉大娘說話的時候, 聲音變得哽咽。


    咽了咽氣,接著說:「每年清明, 老嫗隻能朝著忠骨山的方向給他燒香。老嫗有一個不情之請……」


    話說到這裏, 劉大娘開始猶豫。不知道自己說出來會不會給太子添麻煩, 讓太子為難。


    「劉大娘想去忠骨山?」趙興問她。


    劉大娘頷首。馬上又搖頭,改口說:「若是讓太子殿下為難,太子殿下就當此事從未提過。」


    趙興眯著眼睛, 溫和地迴應道:「孤有意前往那邊督戰, 可以帶劉大娘過去。」


    比起迴京麵對那些勾心鬥角,趙興寧願前往戰區。也許能出一份力, 早日結束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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