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聽。


    說要談清楚的是他,但真聽見溫諾要說他不喜歡男人,應離也會有些害怕。


    他不信。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開門,他要自己親眼觀察溫諾的眼睛。


    溫諾繃緊小臉,抿唇:「……算了,有什麽好談的。反正,你也不喜歡男人,沒必要這樣逼自己。如果是因為錢的話,分手費我也給了……如果你想要其他幫助,畢竟是我有錯在先,你提出來,我也可以酌情提供幫助。」


    少年譏諷地輕笑,眼淚因為積蓄得太大顆,直接不經麵頰掉落在地:「你不覺得兩個直男坐在一起談複合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嗎。」


    ——什麽叫「反正你也不喜歡男人」?


    應離瞬間一凜,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靈光的腦子一瞬間捋清了事情經過,明白喬夏恐怕是在跟他談話的時候用另外的錄音設備錄下了全程,然後故技重施也給溫諾聽了錄音,才導致溫諾跟他斷崖分手的下場。


    應離赤紅著雙目:「所以你就問都不問我,直接跑了?溫諾,有人教過你可以這麽殘忍地對待自己的男朋友嗎?」


    溫諾搞不懂明明他也有錯,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委屈地抹了把淚:「你……你現在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


    「有什麽好問的,讓我自取其辱,要我親口問你忍著噁心跟男人做是什麽感受嗎?」溫諾嘴唇一扁,眼淚就關不住地淌下來。


    他不是一個很愛哭的人,但是在應離麵前卻總是忍不住眼淚。


    「病歷不是你篡改的嗎,看診問卷不是你隱瞞的嗎,有人拿槍指著你讓你對我撒謊嗎?」溫諾嗚嗚道:「你還說我不問你,那你不是也沒問我嗎?你知道我是那樣一個壞蛋了,為什麽不問我,還要接著對我演,你是不是都想好了要怎麽欺負我了,嗚嗚……」


    「而且你一開始就不喜歡男人,你幹嘛要答應跟我交往,不答應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溫諾是真的搞不懂這一點,委屈的話語就跟著眼淚一塊流露出來。


    男人的咬肌倏地繃緊,心像被鑿子給鑿穿了一個洞,汩汩地往外冒熱血,痛得他臉色更白了一分。


    原來,溫諾全都知道了。


    怪不得才會跑得這麽快,避之不及,把所有的難堪、自責和委屈傷痛都帶迴巢穴裏自己舔舐。


    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依舊寂寥如深不見底的墨藍色海溝。


    沉默的眼底積攢著把人拉入深淵的離岸流,隻等遊人靠近那一刻。


    應離抿唇,冷聲道:「這些我都可以解釋,但不能分手。你不想見我,可以,那你今晚寫一份詳細的分手申請報告給我,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實想法,需要確定你不是一時氣話。」


    溫諾怔住。


    室友沉聲繼續說著:「報告內容要涵蓋你的分手目的、分手依據、分手的過程、分手的念頭興起於何時……這些統統都要詳細寫下來,我會認真閱讀並給你批註。」


    溫諾啞然片刻,然後無語拒絕:「……誰給你寫啊,我又不是你的學弟!」


    應離從善如流:「那你給我開門,人不能始亂終棄。無論如何,我已經沒有了貞操,你不要我我就沒人要了,你賠我男朋友。」


    溫諾氣得兩眼一黑,咬牙拿出手機翻看列表:「好……你要我賠你一個是吧,那我現在就找,我列表裏多的是人脈寬廣的朋友。」


    應離冷聲補充:「我隻要原裝的。」


    溫諾:「……」


    沒想到a大高嶺之花居然也有耍賴不認的時候,簡直沒法溝通。


    溫諾拉過木門的把手,半合著冷聲道:「如果你大晚上的趕來就是為了胡攪蠻纏,我就沒什麽可跟你說的了。」


    應離安靜地凝視著他,黑深的眸子如宇宙中無法直接觀測的黑洞,把目及之處的人和物都吞噬殆盡。


    男人的目光似乎有種難以言明的黏性,溫諾與他對視,就被這種無形的黏性給纏繞上了,似乎不論如何掙紮都是徒勞。


    溫諾在他這樣的注視下,竟然有些動不了。手似乎被黏住了,使不上力氣。


    陰森森的冷冽注視籠罩著他,密不透風。


    應離冷冷啟唇,眼神平靜得幾欲瘋狂:「溫諾,你如果現在不開門,可能就再也看不見此刻站在你麵前的我了。」


    溫諾一怔,大腦中警鈴狂響,腦海中閃過各種情場失意然後輕生做傻事的新聞,嚇得臉色微白。


    「……你想做什麽?你要做什麽?」溫諾緊張得嘴唇都有些發幹:「你敢!虧你讀了那麽多書,你敢那樣做,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應離語氣平靜:「我沒想做什麽,隻是得了絕症而已。」


    溫諾懸著的氣一鬆,隨即又掛起:「……什麽絕症。」


    「絕症」和「而已」,這兩個詞是怎麽放在一塊的。


    應離麵無表情:「你開門我再說。」


    溫諾:「……又騙我是吧,你當我很傻?愛說不說。」


    被室友這一舉動搞得無語,溫諾那種被野獸盯上般的緊張感散去,手上的力氣恢復,作勢要關門。


    然而,門外的男人倏地眉宇一蹙,抬手捂住口鼻低低的打了一個噴嚏,肩膀聳動一下又放開。


    一道突兀的鮮紅色就從室友高挺到令人妒忌的鼻子下方流了出來。


    溫諾嚇得瞳孔驟縮,想也不想就把門打開了,手指冰涼地去碰男人的下頜,顫聲:「怎麽、怎麽流鼻血了?!你怎麽了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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