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雲確實有段時間沒有畫畫了,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單純地沒想起來,沒想到會引來聞星的關切。


    他耍無賴一樣攤了攤手:「這裏又沒有東西給我畫,花都沒了,除非……」


    「除非什麽?」聞星認真地等待著沈流雲的下文。


    卻見那人對他眨了下眼睛,笑著說:「除非有模特給我畫。」


    把事情都說開以後,做模特這個要求對聞星而言沒有多為難,很快便做出決定並配合地問:「要脫衣服嗎?在這裏,還是進去?」


    已經準備進屋拿畫具的沈流雲動作一頓,麵露無辜,「你想什麽呢?我畫的可都是很正經的畫。」


    聞星聽得好笑,也懶得跟他爭辯,重新低頭看書。


    這次的模特當得倒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聞星隻用繼續坐在鞦韆上就好,想動的時候也可以隨意動,無需拘束。


    聞星難免因此懷疑沈流雲沒有在好好畫,但那道時不時會投過來的目光存在感很強,一寸一寸地逡巡他的全身。


    印象派畫畫需要觀察得這麽認真仔細嗎?


    畫家的目光像一個個輕柔的吻,將他從上至下印了個遍,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因此情難自抑地發起熱來。


    飽含愛意的注視與別有用心的審視相差甚遠,他這一次分得清楚、明白,就這樣坐在鞦韆上毫無防備地慢慢睡去。


    睡醒後聞星見到了這幅畫的全貌,也得知了沈流雲將這幅畫取名為《小花園》。


    明明是一朵花都沒有的院子,不知道為什麽要取這個名字。


    但是算了,聞星沒有糾正沈流雲的錯誤,畢竟這實在是一幅很漂亮的人像畫。


    第79章 尾聲·小圓滿


    「九月和十月 是兩隻眼睛 裝滿了大海」


    想起這句詩時,聞星已在這海浪間幾經沉浮,總算做出了決定。


    他還是決定不開個人演奏會,又迴到樂團按部就班地生活,繼續做不那麽起眼的小小鋼琴家。


    徐穗替他可惜,嘖嘖稱奇:「這拿了大獎都不珍惜機會,你這時候不開演奏會,還等著什麽時候開?」


    說得直白一些,大獎的光芒在剛到手時最為耀眼,多的是人趁著這個機會名利雙收,也就聞星偏偏不去湊這個熱鬧。


    聞星淡淡一笑,有些漫不經心地迴:「可能因為我想當個淡泊名利的藝術家?」


    徐穗半信半疑地嘁了一聲,到底沒再繼續追問。


    聞星並非真的淡泊名利,他隻是覺得自己現今的能力還十分有限,需要多加沉澱,準備充分後再去考慮演奏會的事。


    真正淡泊名利的藝術家倒是另有其人——沈流雲今年的創作欲旺盛很多,將原本空蕩的工作間逐漸用畫堆滿。為此,關泓奕沒少旁敲側擊提起辦展的事,奈何都被一一迴駁。


    被問得煩了,沈流雲直接迴了句未來三年都不會辦展,一副要將外麵那些給他唱衰的風言風語坐實了的作派,氣得關泓奕一怒之下新簽了好幾個青年畫家來轉移精力。


    不過,這都不關聞星的事。


    赫京前些天降溫,他想找一件外套沒找到,這才記起自己還留了些東西在從前租的那個房子裏,也由此意外得知了那位奇怪的租客究竟是誰。


    他都不知道沈流雲什麽時候改姓周了。


    總而言之,他們目前在冷戰當中。


    如果聞星走出劇院後不是直接坐上了沈流雲的車,他們的「冷戰」可能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誠然,聞星發現沈流雲瞞著他這件事其實遠遠不到生氣的程度,這隻是一個契機,真正讓他感到生氣的是沈流雲上周抱著空酒瓶在工作間的地板上睡了一整晚。


    這個人總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在他看來,如今的沈流雲或許摸到了一點怎麽愛人的訣竅,但在愛自己一事上仍舊一竅不通。


    坐上車的瞬間,聞星便注意到了沈流雲新染的發色,那頭今年新長的黑髮又變成了一簇金燦燦的麥堆,向他獻上一整個秋天。


    聞星的唇角不禁揚了揚,「怎麽又染頭髮了?」


    駕駛座上的人輕輕嘆息一聲,語氣可憐,「想試試換個發色能不能讓你心軟一點,今晚別再留我獨守空房。」


    心裏分明是雀躍的,聞星麵上卻不為所動地冷哼了一聲:「你不是喜歡睡地板嗎?」


    「真的隻是喝醉了。」無奈之下,沈流雲隻好將早就解釋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都怪酒精,不然他怎麽會放著六位數的床墊不去睡,而要去又冷又硬的地板?


    家裏的酒櫃為此空了一大半,大多數都被沈流雲忍痛送給了連霂。


    連霂來拿酒的時候臉都快笑爛了,這瓶滿意,那瓶也喜歡,轉頭就對著聞星諂媚進言:「聞星,我早就覺得你該管管他了。這太愛喝酒是不對,還是放到我酒吧裏當鎮店之寶比較好。」


    對著忍痛割愛的好友,連霂拍了拍對方的肩,語重心長地說:「流雲,你放心,這些酒我都不會隨便開。你要是實在捨不得,以後還可以來我的酒吧裏再看幾眼。」


    沈流雲嘴角抽了抽,不留情麵地將那隻搭在肩膀上的手拍開,「我謝謝你。」


    聞星於心不忍地插了句嘴:「要不還是收點錢吧。」


    聽到要收錢的連霂臉色一變,讓搬酒的人動作麻利些,自己則腳底抹油般跑得飛快。


    「我周三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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