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地邊緣,混沌大帝忽然抬眸望向虛空深處。


    那些原本沉寂的混沌霧靄此刻劇烈翻湧,如同被無形巨手攪動的墨池。


    他的銀白色長發突然凝結成冰晶,每一根發絲都折射出遙遠星域的畫麵。


    那是十二道足以碾碎星河的恐怖氣息,正在撕裂空間極速趕來。


    \"來得真快啊……\"


    他指尖輕叩身下陰陽魚,裂紋密布的臉龐泛起破碎月光般的笑意。


    對麵流淌的岩漿突然炸開萬丈火浪,“火苗”化作遮天蔽日的熔岩巨人。


    \"這下看你還怎麽擋?\"岩漿凝結的獠牙滴落著譏諷,\"宇宙印記,可是很多人都渴望的東西。你的混沌宇宙,注定將淪為此次爭鬥的陪葬品。”


    混沌大帝苦澀一笑:“那隻屬於我的孩子們,你們無法獲得……”


    “是嗎,你的那群螻蟻可沒資格享受。”火毫不留情地迴應道。


    混沌大帝沒有理會他,而是緩緩站起了身。


    混沌海在他腳下掀起驚濤駭浪,那些被追殺的舊傷突然全部崩裂,裂紋中流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億萬星辰的投影。


    他每走一步,龜裂的皮膚就剝落一片,露出內部流轉的銀河漩渦。


    火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同為源的他,當然知道混沌大帝準備做什麽。


    是想獻祭自身!


    \"值得麽?\"火的聲音突然低沉,岩漿瞳孔裏映著對方支離破碎的身影,\"春風春又生,再演一個宇宙便是。\"


    混沌大帝沒有迴答,隻是最後迴望了一眼混沌宇宙的方向。


    他看見盤古正在用鑽石星辰磨斧刃,這個糙漢眼中跳動著的,是想殺盡一切敵的怒火。


    他看見鴻鈞在桃樹下修補殘缺的因果線。


    也看見了淩塵獨坐在山頭,表情上滿是憂心忡忡。


    他還聽見了女媧和伏羲的商討,知曉了這兩個先天聖人準備做的事情……


    \"對不起了,t3。\"混沌大帝對著虛空呢喃,指尖輕點胸口,\"我還是選擇了......我的孩子們……\"


    話音落下,他掌心浮現出了一枚泛著幽光的光團。


    那是魂核。


    混沌大帝再次抬起手指,在魂核上刻上了淩塵的名字。


    “老家夥,你究竟要做什麽?”火苗皺了皺眉,他突然看不懂混沌現在做的事情了。


    霎時間,整個混沌海沸騰著倒卷而來!


    那些流淌了百億年的混沌本源化作金色鎖鏈,每一節鎖環都刻著文明興衰的圖騰。


    \"老瘋子!你連真靈都要燃盡?!\"


    火瘋狂揮舞岩漿巨臂,卻發現自己也被混沌鎖鏈纏住腳踝。


    他看見混沌大帝的脊椎正在化作通天玉柱,肋骨變成橫亙星空的橋梁,流淌著星光的血液在虛空書寫封印的銘文。


    當最後一縷發絲化作鎖鏈時,混沌大帝隻剩下半張殘破的臉龐懸浮在虛空。


    \"你不懂......\"殘存的神念在虛空蕩開漣漪,\"春風再暖......也不是當初那縷了。\"


    最後一塊皮膚崩解成星塵的刹那,整個黑暗之地響徹悲愴的鎖鏈轟鳴。


    火的咆哮與混沌海的嗚咽交織成挽歌,所有通往諸天萬界的通道都被澆築上凝固的星光。


    ……


    黑暗之地深處,禦宇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凝結成冰,映照出第四橋的畫麵。


    隻是,橋上已經沒了混沌大帝的身影。


    “自由之路少了一位生靈了……”她輕輕喃喃,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悲涼。


    同為那條路的行者,她能感受到混沌大帝的消亡。


    “哎……他也算是為了混沌宇宙燃盡一切了。”旁邊的千變發出感慨,語氣透露著憂傷。


    “話說迴來,我們要去混沌宇宙一觀嗎?黑暗之地的很多生靈都去尋找宇宙印記了。”他突然話鋒一轉地詢問道。


    “沒必要,宇宙印記對我們已無用。”禦宇搖了搖頭。


    她已經獲得了霧宇宙的印記,每個生靈隻能擁有一個。


    而她能成為黑暗之地的霸主之一,也正是因為此印記,所以其他宇宙之主才如此渴望那東西。


    “雖然我們拿來無用,但卻可以靠它再次締造出一個霸主出來,這樣就多了一股與他們抗衡的力量。”千變再次勸說。


    禦宇語氣堅決地迴應道:“別說了,我哪也不會去的,因為我有種預感,我哥會來黑暗之地尋我……”


    也就在提起哥哥這個稱唿時,她那一向冰冷的眼神,才會流露出溫柔。


    千變點了點頭:“好吧……”


    ……


    桃源島內。


    淩塵的眼角不自禁地浮現出了淚花。


    他同樣感應到了混沌大帝的消亡。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己的靈魂中仿佛多了一種特別的印記,那印記所散發出的氣息,正是混沌。


    淩塵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但他卻能察覺到這印記不但對自己無害,反而像是在溫暖著他的靈魂。


    “哎……”


    鴻鈞道人重重歎了一口氣,停下了演化秩序的工作。


    “你不是第一個走的,我們隨後就到……”


    他緩緩站了起來,離開桃花樹朝著遠方走去。


    在他轉身之時,一滴眼淚隨風吹落,浸進了泥土裏。


    “轟!”盤古一斧頭劈碎了麵前的星辰,引起桃源島的劇烈震動。


    “老家夥,你!你何故於此啊!”他對著黑暗之地的方向怒吼著,眼角同樣有淚水滑落。


    ……


    混沌大帝消散的刹那,整個諸天萬界突然下起了雪。


    不是尋常的雪。


    每一片雪花都是半透明的棱鏡,折射著生命誕生時的啼哭、文明初燃的火光、星河流轉的軌跡。


    當第一片雪花落在女媧娘娘的身上時,這位先天聖人突然捂住心口,踉蹌著跌坐在田野中。


    她的淚水控製不住地決堤。


    那些淚珠墜落的瞬間化作翡翠色蝴蝶,翅膀上浮現出一位老者教她捏泥人時的畫麵。


    “原來那個人是混沌大帝變幻的……”女媧娘娘驚訝地捂住了嘴,頓時明白了一切。


    “他已經先我們一步開啟了宇宙共生八卦術……”伏羲的聲音哽咽,眼中難掩悲涼。


    “走好,我們的源父……”女媧娘娘露出笑容,對著雪花揮了揮手。


    她覺得,離別不應該是悲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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