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塵怔怔地站在原地,舉在半空中的音符之刃,久久劈不下去。


    “要不……”光悅再次試圖發出勸解的語言。


    “前輩,其實……”無名子也壯著膽子沉聲開口。


    但兩人的話語還未說完。


    元始天尊的怒喝撕裂長空,比他們先一步落地:\"淩塵,快殺了他!”


    緊接著,剛才潛伏在隔壁大界的眾人皆來到了村口。


    “動手啊!”


    元始天尊繼續發出唿喊,聲音明顯比剛才焦急了許多,恨不得上去親自持刃。


    女媧娘娘瞪了元始天尊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滿和責備。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要幹涉淩塵的選擇和決定,你又忘記了……”


    元始天尊的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很快就被堅定取代。


    他轉過頭看向女媧娘娘,鏗鏘有力地說道:“本尊沒有忘!但我更忘不了外來者所做的一切!”


    “淩兄,我心中有愧,唯有以死解脫……”歌唱家微微一笑,瞳孔中倒映出了長女和幼子的身影。


    語畢,他的外貌開始變幻,從滄桑的老者變迴了真實的中年模樣。


    “好……”淩塵點了點頭,表情從掙紮過渡到了堅定。


    元始天尊大手一揮,將現場畫麵投影到了諸天萬界,並冷漠地說道:“眾生都應親眼看著外來者被處決!”


    就在淩塵準備一刀劈下去的時候。


    諸天萬界不知何處,突然響起了一道真摯地唿喊:“淩天尊,不殺!”


    這聲音不高,是普通生靈喊出來的。


    但卻清晰地傳進了投影裏,也傳進了現場眾人的耳中。


    緊接著,萬千聲音如星火燎原:


    “淩天尊,不殺!”


    “淩天尊,不殺!”


    “淩天尊,不殺!”


    “……”


    渾身纏繃帶的男子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指向投影中的歌唱家:“是這個人!他在我們轉移去桃源島前,曾救了我全族瘟疫!”


    斷臂將軍在戰車上嘶吼:“淩天尊!他的曲樂讓我的兵魂歸故裏!”


    婦女撫摸著旁邊嬰兒,哭泣地說道:“是他救活了我的孩子,淩天尊,不要殺他……”


    這一道道真摯的唿喊,匯聚成淹沒諸天的聲浪,震得元始天尊的投影都在晃動。


    無論是桃源島,還是藍星上的人族,皆在為歌唱家求情。


    “哥們,要不算了吧……”雪中送炭站在躺平幫內,不忍心地對著天上說道。


    “塵哥!他早就在將功贖過了!”雪上加霜擦了擦眼淚。


    “他已經不是敵人,結局不該如此淒涼……”有老佛在為其誦經祈禱。


    ……


    這些話語,被淩塵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他緩緩閉上了眼,劈下去的動作再次止住。


    歌唱家也聽見了,他那黯淡求死的目光中,第一次多了絲不舍與眷戀。


    “元始這老家夥……”昊天上帝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說什麽讓眾生看著他被審判,原來是想讓眾生來幫他求情……”


    周圍的人聞言,紛紛將目光投向元始天尊,眼中帶著幾分詫異與了然。


    顯然,他們都明白了元始天尊的真正意圖。


    他並非真的要置歌唱家於死地,而是想讓淩塵聽到眾生的聲音,讓眾生來決定歌唱家的命運。


    這樣一來,淩塵不僅減輕了內心的負罪感,還為自己手下留情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


    “師兄,你……”太上老君悠悠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跟我沒有關係!”元始天尊老臉一紅,急忙擺手否認,但那閃爍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片刻後。


    淩塵睜開了眼。


    “你的債,還清了……”


    音符之刃垂落的瞬間,刀身化作萬千螢火,每一粒光點都裹著未散的《訣別》餘音。


    淩塵鬆開手時,螢火掠過他顫抖的指尖,像一群掙脫枷鎖的星子,繞著歌唱家殘破的道魂織成淡金色的繭。


    村口突然陷入死寂。


    小童第一個跳起來,沾滿泥巴的草鞋“啪嗒啪嗒”踩碎滿地星光。


    他撲向光繭時,懷裏揣著的麥芽糖掉出半塊,糖紙在風裏舒展成蝴蝶形狀:“爺爺!爺爺的魂沒散!”


    “淩天尊聖明!”


    獵戶的額頭還沾著血漬,此刻重重磕向地麵,震得腰間箭筒裏的羽箭嘩啦啦響。


    先前扇女兒耳光的男人突然抱起孩子,把臉埋進她染血的衣襟,肩膀抖得像暴雨中的荷葉::“活著……還能活著……”


    小童父親顫巍巍舉起代表族長的木杖,杖頭懸掛的銅鈴叮咚作響。


    那銅鈴是歌唱家所贈,隻需每天傍晚搖了搖,清脆的鈴聲就能讓村中孩子睡個安穩的好覺。


    全村人跟著鈴音叩拜,聲浪震得村口古槐簌簌落花:


    “謝淩天尊垂憐!”


    “謝淩天尊垂憐!”


    諸天萬界的投影還未關閉。


    剛才對歌唱家求情的生靈,皆爆發出了鋪天蓋地的歡唿聲。


    他們都希望歌唱家能活著,像之前那般給諸天萬界帶來美好的音樂。


    現在的情況,也在外來者的群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搞什麽?這孫子唱首歌就洗白了?”瓢蟲的話語帶著濃烈的不可置信。


    “歌唱家還真是有意思,走到哪裏都會受眾生歡迎……”夜燼較為無奈。


    “正因如此,他的長女和幼子才會死。”萬族之父說著讓人捉摸不透的話語。


    “你什麽意思?莫非他子嗣的死亡跟你有關係?”瓢蟲直接詢問道。


    “胡言亂語!與我有何相幹!是他自己不懂收斂!”萬族之父怒懟了迴去。


    “別管歌唱家了,我想到了一個對付淩塵的辦法……”鑫轉移了話題。


    ……


    三色狐狸族村落。


    昊天上帝突然指著天空怪叫:“哎喲!誰家功德金雲飄過來了?”


    眾人抬頭,隻見磅礴的金光正湧入歌唱家魂體。


    那是諸天眾生最純粹的願力。


    元始天尊的耳尖微微發紅,嘴上卻冷哼:“外來者的把戲……”


    村口的蒲公英忽然集體飛向光繭。


    當最後一片絨毛融入魂火時,歌唱家虛影凝實如生人,隻是發間多了縷蒲公英的白。


    他怔怔望著掌心,那裏躺著小童塞給他的糖,糖紙折成的蝴蝶正在複活。


    淩塵轉身走向村外時,暮色正濃。


    他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童謠,孩子們把新編的《救世調》唱得荒腔走板。


    那曲詞正是歌唱家所創,講述的是淩塵歸來對抗外來者的故事……


    隨後,諸天萬界的聖人和無名聯盟、光聯盟的人也相繼離開。


    “等我幾天。”歌唱家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微笑著揮了揮手。


    在他的身邊,圍滿了三色狐狸族的村民。


    ……


    三天後。


    突如其來的一位客人,打斷了暫時的寧靜。


    “哥們,外麵有個倒立著走路的女人找你,跟個鬼一樣。”


    雪中送炭在躺平幫找到了淩塵。


    “你啥時候還跟這種奇葩有來往??”


    他看向淩塵時,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淩塵心中猛地一震!


    倒立?


    行走?


    莫非是“無”又來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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