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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雨紛紛,藍子衿躲在客棧的上房裏喝酒,酒到濃時人自醉,藍子衿又想起了東方洛祺。


    她想念東方洛祺的一舉一動,想念他說話的聲音,想念他的蔥白般的美指,和他每一根發絲。


    她從窗外跳出,衝進了細密的春雨裏,來到了她和東方洛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荷塘邊,東方洛祺曾在此地為她吹奏過美妙的樂曲,她初為聖士之時,就在此處喚醒了滿塘荷花。


    “洛褀,我好想你……”


    藍子衿獨自傷感,卻不知此情此景盡數落在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迴憶自己的一生,藍子衿此刻更加清醒。


    她曾以為會在太聖山上呆很久很久,卻不知這所謂的很久很久不過也就是十年。


    她曾以中行歸塵為至尊,崇拜著他,敬仰著他,可她不知中行歸塵心係蒼生,以她為注。


    多年前,她曾以為南宮譽那場劍舞隻為他一人,可她沒想到南宮譽隻是以此做戲,讓看客們以為他們夫妻恩愛,生活甜蜜。她甚至還要代替北冥依依前往東方做質子。


    她曾以為,遇見了東方洛宇,便是一生。卻沒想情至深,怨之極。承諾如何?出生入死又如何?總歸抵不過深宮那漫長的夜晚,抵不過她是妾,是魔。東方洛宇有妻兒,有天下。


    她曾以為,東方洛祺是她最終的歸宿。


    可他死了。


    死在了她懷裏。


    她們在一起才不過一年的光陰。


    日夜相伴,戎馬奔波。


    現在的她,代替東方洛祺成為了新的魔王,可誰又知,她極盡思念,壓製怨恨的痛苦。


    她不能怨,她害怕自己會變成下一個楚凝兒。


    楚凝兒等候數百年,浸泡在寂寞中,而她,才等待了十年。


    她不知道東方洛祺還會不會轉生,她想忘,但是忘不掉。想宣泄,卻獨享寂寥。


    一把水墨傘撐在她的頭頂,她輕聲道:“你怎麽會在這?”


    “子衿,別等了。”


    藍子衿迴過頭,看著東方洛宇問道:“不等,我還能做什麽?”


    東方洛宇不知如何作答,她說的沒錯,不等,她還能做什麽?也許對她來說,等待就是她活著的意義。


    “子衿,你恨我嗎?”


    藍子衿輕笑:“何談恨?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穩定朝綱,穩固江山,造福萬民。你也曾答應過我,絕不讓兒女情成為你的帝王墓。”


    東方洛宇神色凝重,有個問題他一直藏在心裏,很久很久了。


    “子衿,如果那天,我去找你,抱著你,說愛你,拚盡全力挽迴你,你會迴頭嗎?”


    “哦,你說那天……”


    那天,藍子衿發現她送給東方洛宇的若清扇被他轉送給了西門烏雅,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傷心的一次經曆了。


    “會嗎?”東方洛宇追問。


    “不會。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我跟你決裂的關鍵不是若清扇,是西門烏雅和東方明哲。”


    “我懂了,子衿,你還愛我嗎?”


    藍子衿看著他飽含滄桑的雙眼,伸手撫摸了一下他削瘦的臉頰,道:“洛宇,我們迴不去了。”


    “我還愛你,一直都愛。”東方洛宇似有些激動。


    “洛宇,我現在愛的那個男人,他叫東方洛祺。”


    “好吧。我失去你了,很徹底。”


    “不,你不是失去我,是我們之間的互相失去。”


    藍子衿飛至空中,消失在夜幕裏。其實她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斬凝劍。


    她在夜空的高處看著東方洛宇離開,隨後又降落在東方明哲的門前。


    玉手輕甩,門栓輕落。


    對於如何做一個魔王,她輕車熟路。


    東方明哲正在沉睡,絲毫沒有意識到藍子衿的到來,藍子衿在房間裏翻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斬凝劍的蹤跡。


    迴到東方明哲床前,藍子衿看著他熟睡的樣子搖了搖頭,這樣一個傻小子,居然是東方洛宇的兒子?


    藍子衿一屁股坐到床上,這動靜倒驚醒了東方明哲。


    “什麽人?”東方明哲坐起身問道。


    “噓!我是你藍姑姑。”


    “藍姑娘?藍姑娘,我父王不讓我見你。”


    “呸呸呸!你怎麽這麽聽那家夥的話!”


    東方明哲撓了撓頭皮,道:“明哲當然要聽父王的話……”


    藍子衿一把拽過他的衣領,看著他清澈的眼睛,道:“我不許你這麽聽他的話,你不能不理我,聽到沒有!”


    “明哲知道了……”


    藍子衿鬆開手,忍不住說道:“笨蛋……”


    東方明哲似有些委屈,道:“父王和母後罵我笨,姑娘也罵我笨……”


    藍子衿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道:“好啦好啦,不罵你了,乖。”


    東方明哲向後躲了躲,道:“姑娘,明哲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別人哄的。”


    “嗯,知道了。”藍子衿沒好氣的說道。


    “姑娘……你真好看……”


    雨停了,月亮露出了一個尖尖的小角,東方明哲盯著藍子衿,一時竟忘了自己想說什麽。


    藍子衿白了他一眼,心道:這個小屁孩,想撩我,還差的遠呢!這東方明哲雖然生的俊郎,但是既沒有東方洛宇的精明睿智,也沒有西門烏雅的陰險跋扈,這撩撥美女的手段更是和他王叔差了十萬八千裏,真不知道這家夥的性格到底隨了誰。


    東方明哲呆呆的盯著她,像是在等她迴話,藍子衿寒笑了幾聲,道:“嗯,謝謝太子殿下誇獎,太子殿下也英俊不凡!”


    東方明哲傻笑了一聲,道:“姑娘何需如此客氣。”


    藍子衿拉著他的胳膊,問道:“姑姑問你件事,你要如實迴答,懂嗎?”


    “明哲知道。但藍姑娘就是藍姑娘,不是姑姑。”


    藍子衿算是服了他了,幹脆介紹道:“我叫藍子衿。”


    “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嗎?”


    “對。”


    沒想到東方明哲看起來憨傻,讀過的書還不少,看來東方洛宇的家教甚是嚴格。


    “子衿,你的名字真好聽。”


    藍子衿沉著臉說道:“不許這麽叫我,以後不能叫我子衿,明白了嗎?”


    東方明哲的父親叫她子衿,她可不想到了他這輩還這麽稱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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