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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道德和良心,插播一段真人真事。


    我讀中學的時候,班上有一個同學,屬於學生裏混社會的那種,在學生中好勇鬥狠,欺軟怕硬。


    連同老師都怵他三分。


    有一次上課,老師有感世風日下,即興發了幾句感慨,說現在的人都不講良心。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他的神經,他突然就大聲來了一句:“良心能值幾毛錢?”


    這句話當時令人印象很深。


    老師說人心能用錢來衡量嗎?


    他說人心根本就不值錢。


    氣得老師說了一句“豎子不可教也!”


    他聽不懂,也還不上嘴,感覺自己吃了虧。


    某天下了晚自習後找了幾個混混把老師堵在小巷子裏套了一通麻袋。


    當然這隻是聽說。


    後來他輟學去當兵,到我上大學的時候他複員了。


    迴到老家繼續耀武揚威欺男霸女。


    再後來突然有一天,就傳來他被殺的消息。


    這個消息本身當然並不令人意外。


    但細節卻讓人毛骨悚然。


    因為他的屍體在郊外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亡有段時間。


    屍身保存完整,但胸膛被撕開。


    心髒被什麽東西齊根咬斷——他的心丟了。


    那案子到現在都還沒有破。


    當時家裏人無奈隻好請道士捏了個麵做的心,裝到腔子裏和人一起埋了。


    一時間社會上流言四起。


    有人說他的心是被犯罪團夥切去倒賣了器官。


    也有人說是被野狗叼去吃掉了。


    我和他上學的時候並沒有太多交集。


    所以也就當個故事聽了,並沒太在意。


    但就在他頭七的那天晚上,我在另一座城市。


    他居然闖進了我的夢裏——我那時正在經曆著一段戀愛的滋養,心理健康陽光,很少做夢,尤其不會做惡夢。


    但那天他卻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我夢裏。


    那個夢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一張黑白照片裏,低著頭在找什麽。


    一股無形的巨力把極不情願的我不斷的向他吸,就像鏡頭在慢慢放大。


    拉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幽幽的抬起灰暗的臉,捧著一顆白色的心,空空的眼角向上瞪了我一眼,突然開口問道:“這心能值幾毛錢?”


    那夜我從夢中驚醒,且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他居然被自己說中,——他那顆心的的確確沒值幾毛錢。


    關於這件詭異的事情我一直沒有跟人說過,因為夢見死人開口是一件極不吉利的事情。


    但對於這個因果——起碼我認為是因果,我感觸良多。


    人啊,很多事情,你可以不信,但千萬別不知敬畏。


    還是那句話,頭頂三尺有神明。


    言歸正傳吧。


    無良的開發商不知從哪裏找了些神漢惡棍。


    繼續著田細娥秋瓜蛋兒子未盡的事業。


    有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墳地裏,有人半夜迴來明明看著樓就在眼前卻怎麽走都走不進去。


    怪異的聲音、恐怖的鬼臉、自己會搖擺的躺椅。


    看著不斷走高的樓價,這些人明的暗的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田細娥老胳膊老腿被他們折騰的身心俱疲。


    料想自己也不知道哪天受不了這氣,一蹬腿就躺過去。


    索性就早早給自己打了口棺材,放在地下室裏。


    等不來陳長貴,這棟破樓便是她的歸宿。


    李成剛原先是她們這一片的片警,老頭老太太們一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就找他,他也從不推脫。


    一來二去建立了很深厚的關係。


    前些天李成剛找上門說有個朋友要暫時安頓在這裏。


    恰好有個老頭要去外地哄孫子,迴來也得一年半載,就把他的房子租給了李成剛。


    誰成想李成剛這二貨卻沒跟任哲他們提這裏“鬧鬼”的事。


    昨天晚上田細娥隱隱約約看到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上了樓。


    就知道那些人又來使壞。


    她家在一樓,自然而然承擔著放哨的職責。


    電話上通知完老鄰居。


    她突然想到新住進來的小兩口。


    好心跑上去想提醒一句。


    誰知叫了幾聲也不開門。


    想到現在年輕人戒備心太強,隻好放棄先迴了家裏。


    不一會家裏斷了電,她倒也習以為常。


    剛從抽屜裏找出蠟燭點上,就聽見樓道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此時她也心虛,並不敢出去。


    又過了一會,她隔著門又聽到木頭點地的聲音,一步一步到了地下室。


    她有些心急。


    那些壞胚子們平常隻在樓上麵動手腳,很少去地下室。


    這次不知道他們又會鬧什麽幺蛾子。


    著急她的壽房還放在那裏,她又怕他們把那東西給毀了。


    心裏兀自掙紮了一番,她拿了擀麵杖點著腳摸黑到了地下室裏。


    然後就看到有個人窩在她的壽房旁,背對著她懷裏還抱著個女人。


    田細娥也是個善良的人,雖然害怕但看到有人受傷,心想著上去幫上一把。


    剛剛走近,那人一轉臉,卻是一張血盆大口,嘴角邊還掛著血滴……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已清楚,再不贅述。


    李毓秀現在能夠理解出現在窗前的那張鬼臉,卻搞不懂為什麽水管裏會流出那麽多鮮血。


    “是虹吸吧。”,任哲問田細娥。


    老人不知所雲——她並沒有聽過這個詞。


    但任哲已經想到,讓水龍頭噴血並不是一件難事。


    那些家夥隻需要在樓頂或是什麽高的地方放上一盆血,然後用一根管子連到自來水管上。


    不管樓上誰家打開自來水管,水流形成的負壓都會將血抽進水管再從水龍頭裏排出去。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原理,而且用不了多少血。


    “那叫聲呢?”,任哲突然想到了樓道裏出現過三次的尖叫。


    田細娥眯著眼,“那隻不過是一隻貓。”


    “你們難道連貓叫春的聲音都沒聽過嗎?”,她又看了李毓秀一眼。


    李毓秀臉一紅低下了頭。


    “可這隻貓叫聲也未免太大,真有些嚇人。”,任哲說。


    “那或許是因為她孤單了太久。”,田細娥把目光移向窗外,呆呆的看著雨中的那片荒地。


    從田細娥家出來,李毓秀緊緊的挽住任哲。


    “真不敢想,在這種環境下她這麽多年怎麽一個人過。”


    “你也覺得這兒很糟。”任哲問道。


    “嗯”,李毓秀默默的點頭。


    “或許她並不這麽覺得。”任哲邊上樓梯邊吃力的說,“這裏有她的家,有她的鄰居,有她幾十年的喜怒哀樂,有她幾十年的記憶。最關鍵的是,這裏還有她心裏的寄托。她一直在等她的男人,這應該是她能堅持下去的最大的勇氣。”


    “是啊,好可惜。一個女人一生大多數的時間,就這麽一個人捱過去。”


    李毓秀突然停住腳步,盯著任哲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見了,你會去找我?還是像她這樣等下去?”


    任哲看了她一眼,她咬著嘴唇,似乎說這話要耗費她很大的勇氣。


    “我選c”,任哲沉默了一下,笑著說道。


    “c是什麽?”,李毓秀追問道。


    “不告訴你。”,任哲神秘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身後,李毓秀的臉變紅,又漸漸陰沉了下去。


    其實任哲的答案是:我既不會找你,更不會等你,因為我絕不會弄丟了你。


    但李毓秀的答案是:我既不會去找,也不會等下去。


    女人啊,其實你不該有此一問,從他生死之間決定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你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他把你已經鐫刻在了靈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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