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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毓秀一直到了晚上兩點多才進門。


    是那女子趙欣悅和朋友送來的。


    她一個人這麽晚其實不敢迴家。


    進門脫了衣服,李毓秀也不說話,一聲不吭鑽進了被窩。


    她的身上殘留著一股濃烈的煙味,也不知是去了哪,但任哲沒有說。


    背過身一動不動的睡了半天。


    任哲以為她睡著了。


    翻身去給她蓋被子。


    這才發現她大睜著雙眼在流淚。


    枕頭上已經濕了一大片。


    “秀秀,你怎麽了。”任哲扶著她的肩。


    李毓秀一翻身抱住了任哲,突然就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李毓秀把臉壓在他的胸膛上,撇著小嘴說:“心裏難受。”


    “是因為周大偉?”


    李毓秀搖搖頭,又點點頭。


    “日子怎麽會過成這樣。”李毓秀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會好的,會好的。”任哲邊說邊輕拍著她的背。


    “明年我們就買房。周大偉那時也該好了。好了我們就把他攆出去。好不好。”


    “啊~”李毓秀哭得更傷心了。


    這時李毓秀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進來了一條短信。


    李毓秀趕緊拿起手機,微微背過任哲打開。


    任哲還是瞄到了短信的內容。


    趙欣悅發來的,寫道:“姐,你還好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任哲沉下臉問道。


    這一問李毓秀又哭開了。


    “我被公司炒了。”她傷心的說。


    “為什麽?”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要我了。”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沒事,不去就不去了,你就先安心在家呆著,我養得起你。”


    李毓秀招起頭看看任哲,梨花帶雨。


    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滴。


    “任哲,老公,我哪都不去了,我就在家乖乖等你。”


    李毓秀在年前丟掉了工作。


    這對任哲來說其實不失為一件好事。


    過去每到年節,她都因為工作無暇分身。


    所以每個假期都草草劃過。


    現在賦閑在家,至少能一起迴家好好過個年了。


    老家那邊,隻知道他有個交往了幾年的女朋友,還從沒有見過長什麽樣呢。


    至於工資,那就更用不著擔心。


    任哲的工資是她的幾十倍。


    也不差那點錢。


    臘月二十七,送周大偉和他姨上了火車。


    任哲帶了李毓秀去買東西。


    車票已經買好。


    就等著公司放假。


    路上任哲接到了雲裳的電話。


    讓他趕快去她家一趟。


    聲音焦灼而又急切。


    任哲安頓李毓秀迴了家。


    便匆匆忙忙趕到了雲裳家。


    雖然和雲裳關係密切。


    但任哲也很少去她家。


    因為她家門第幽深,禁衛森嚴。


    雲裳平常是盡量避免旁人去她家的。


    經過了一道仔細的安檢。


    又由裏麵的人領著,任哲方才進入了那座大院。


    進到宅子裏麵,雲裳一個人坐在有些淩亂的房子中間。


    她的神情裏寫滿了落寞,美麗的雙眼充滿憔悴。


    看到任哲進來。


    雲裳沒有起身。


    她向他揮揮手,示意他過去。


    任哲看了看四周,再沒有別人,便走過去坐到了雲裳身邊的沙發上。


    “家裏有些亂,也沒人收拾了。”雲裳擠出了一絲牽強的笑意。


    “你的狀態也不太好。”任哲直言。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雲裳黯然說道。


    “多久?”,任哲皺了皺眉。


    “或者三五個月,或許三五年,也或者……”


    “發生了什麽事?”


    “一言難盡,有機會我再慢慢跟你說。”


    “好吧。”任哲也不多問。


    雲裳這麽說,一定是發生了很大的變故。


    “任哲”,雲裳盯著他說,“你愛我嗎?”


    任哲輕輕的點了下頭。


    “我要你說出口。”


    “愛”,任哲覺得閃了下舌頭。


    雲裳貼身靠近任哲,用臉在他的臉上貼了貼。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動了心的男人。不管你是不是騙我。我都隻願意相信你。也隻有你了。”雲裳在他的耳邊說。


    她說著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裏塞了一樣東西。


    然後她迅速抽掉了手,又坐迴到原先的姿態。


    “哲,這裏是我全部的身家,我把它交給你,現在都是你的了。若是你真的愛我,就請為了我們的將來考慮,等著我的消息;若是你不愛我,就當是我為自己犯下的錯買單吧。”


    雲裳說著眼圈一紅,兩行清淚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任哲心裏一抽,突然覺得心酸。


    “我會等你的消息。”任哲道。


    雲裳一下子忍不住了,她猛的撲到了任哲懷裏,緊緊抱著他,流著淚吻他的嘴。


    任哲也抱住了雲裳,默默感受著她嘴裏苦澀的滋味。


    第二天公司正式放假。


    還沒離開公司,一條爆炸性的消息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雲裳被有關部門帶走了。


    她在外逃的過程中在機場被攔截了下來。


    這個消息對任哲而言不啻為一個晴天霹靂。


    雲裳昨天給他的是一個u盤。


    他並沒敢看。


    因為雲裳三言兩語沒有說清楚來龍去脈,所以他也在觀望事態的發展。


    現在看來沒有貿然使用u盤是個正確的選擇。


    否則以現在的偵破技術,很難不被查到。


    消息傳來沒多久。


    公司方麵又通知,要求任哲過年期間不得外出。


    隨時準備協助調查。


    在同事們興災樂禍又異樣的目光中任哲強自鎮定。


    但心裏著實有些驚惶。


    晚上八點,他心神不寧的迴到家,李毓秀不知又上哪去了。


    他打她的電話也沒人接。


    任哲一屁股陷在沙發裏,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摸出一根煙點上。


    抽了半天,任哲突然想到個事,心裏一驚,煙頭掉到了褲腿上,轉眼燒出了一個洞。


    讓任哲一驚的不是別的,正是茶幾上的煙盒。


    他沒有煙癮,所以家裏平時都不放煙。


    這時李毓秀不在,茶幾上卻憑空多出個煙盒。


    煙灰缸裏還有抽完的煙頭。


    最詭異的在於。


    其中一根煙頭上,此刻還正冒著煙。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李毓秀。


    “你在哪呢?”任哲問道。


    “上次看了個外套,趙欣悅說你媽穿著指定好,我和她過來買,結果門又關了。”


    “你啥時候出去的?”


    “不大一會,一個多小時吧。”


    “嗯,早點迴來。”


    壓掉電話,任哲覺得後背涼涼的。


    一個多小時,即使之前有人抽過煙,煙灰缸裏的煙頭也不可能燃上一個多小時。


    那會是誰呢?


    任哲拿起煙盒看了一眼。


    煙是平常的牌子。


    市麵上都能買得到。


    等等。


    任哲隱隱在煙盒上。


    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他把鼻子又往前湊了湊。


    是賈伯年送給他的那瓶香水的味道。


    任哲站起身快步走到臥室。


    在李毓秀梳妝盒裏翻了起來。


    盒子裏整整齊齊,但並沒有那瓶香水。


    他又跑到洗手間。


    找到了。


    那瓶香水被放在盥洗台上,沒有蓋,瓶蓋安靜的躺在一旁。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其實其它的都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問題就是那根正在燃燒的煙頭。


    他來之前不久,房間裏一定進來過什麽人。


    任哲定定的立著。


    房間裏安靜的出奇。


    他轉身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他就是感覺到壓抑。


    好像冥冥中有個什麽東西,在和他玩捉迷藏。


    而此刻,或許它正在窺探著自己。


    任哲的目光在空氣裏劃過。


    最後落到了一樣東西。


    鏡子。


    如果說現在有什麽能讓他感到恐懼。


    那就是這麵鏡子。


    看著鏡子裏那個疑神疑鬼的自己。


    任哲又一次感覺到壓抑。


    他慢慢把頭偏過去伸向鏡子,用一側耳朵貼著鏡麵,屏住了唿吸。


    他感到了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他好像聽到鏡子裏也有一個心跳。


    噗通,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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