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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次宴會之後。


    李毓秀很少再跟著任哲參加這種聚會了。


    有雲裳的場合未必會有任哲。


    但有任哲的場合必然會有雲裳。


    對此任哲也覺得有些虧欠李毓秀。


    工作一如繼往的各種忙。


    加上出差、應酬。


    他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屈指可數。


    所以隻要一有時間。


    他就會親自下廚。


    她不大會作飯,但任哲會。


    尤其是他手揉出來的拉麵。


    還有帶著他家鄉風味的各種小炒。


    是李毓秀的最愛。


    她會一邊吃,一邊眯著眼睛誇獎他。


    說如果失業了,他也一定是個好廚子。


    看李毓秀坐在對麵。


    像孩子一樣大口的吃飯。


    任哲很享受這個過程。


    閑暇之餘能做好吃的給心愛的女人吃。


    體味如醬湯般濃鬱的溫馨。


    這種感覺不似工作的成就感。


    卻比成就感更加真實。


    然而在大多數時間裏,他的餐桌對麵,坐的是雲裳。


    對於很多男人而言,她比世上任何一道佳肴都更有味道。


    前提是,你得有機會和她坐在同一張桌上。


    任哲本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們職位不同、部門不同,職級更不同。


    但雲裳卻偏要把機會給他。


    她特意將他要到了自己麾下。


    而且是直接對她負責。


    但作為組織安排他無法拒絕。


    事實上也無須拒絕。


    雲裳並沒有像李毓秀所擔憂的那樣有什麽不良企圖。


    至少表麵上沒有。


    她對任哲的所有要求都是出於工作合於情理。


    工作的時候,她是不苟言笑的上司。


    宴會的時候,她坐上首,他坐桌尾。


    有時四目相對,她會赧然一笑。


    她的酒量很好,有些時候還會為任哲擋酒。


    因為任哲酒量並不好。


    唯一的問題來自出差。


    女上司和男下屬一起出去。


    本就會給人無限遐想。


    雖然大多數時候還會有別的人同行。


    但尷尬總是在所難免。


    尤其到了晚上雲裳叫任哲去她的房間說事。


    隔壁安保部的人就一臉賊相的看著任哲。


    好像他是去做賊一樣。


    對此雲裳根本是無視。


    在這方麵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為任哲考慮過。


    而且有時候,她會穿著睡衣見任哲。


    很多人覺得這是豔福。


    但任哲卻覺得是種委屈。


    他和雲裳不是朋友。


    而是上司和下屬。


    所以這種略顯隨意的舉動。


    把這種上下級的關係演變得像是主仆。


    除了任哲,其實高層也比較在意這種事。


    其它的女性管理者近身帶在身邊的都是女職員。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避嫌。


    據說老總專門為此跟雲裳談過。


    但她並不以為然。


    最後隻好作罷。


    隻是還有一個人。


    是萬萬罷不了的。


    那就是李毓秀。


    那些年聊天軟件大行其道。


    視頻通訊也不再新鮮。


    每次任哲出去。


    李毓秀就陰著臉不高興。


    到晚上的時候。


    她會給任哲發qq。


    讓他打開電腦視頻。


    她的小心思任哲當然清楚。


    這個辦法顯然很笨。


    首先雲裳並不是能被任哲藏在房間的女人。


    其次若是真有什麽。


    難道不能打開視頻前收拾掉?


    即便如此。


    任哲還是會盡量照做。


    他知道她捏著一顆小心髒一個人在家。


    隻有這樣才能讓她不安的心稍稍平靜。


    才能讓她安然睡去。


    說到安然入睡。


    自從搬到現在這所公寓。


    李毓秀一到夜裏就會覺得驚悸。


    他們住在21樓。


    雖然是個頂樓。


    但無論位置還是檔次都尚可以。


    小區的安保也很健全。


    但她就是覺得不安。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她認為是因為任哲晚上不在家。


    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裏還不適應。


    但後來熟悉了之後,這種感覺並沒有消減。


    她還會覺得害怕。


    因為是租來的房子,之前的情況並不清楚。


    會不會是有什麽髒東西。


    她又跑去廟裏求來了一道符掛在門口。


    但依然沒有效果。


    再到後來。


    她發現即使任哲在家,她也會心神不安。


    但任哲就沒有絲毫不適。


    會不會是身體出發什麽問題?


    她去醫院做了個體檢。


    身體也沒有問題。


    這就奇怪了。


    李毓秀開始重視這個問題。


    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找來找去,她發現是因為這間公寓太靜。


    潛意識告訴她有什麽不對。


    但她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


    她從沒有見過同在一層樓的其他鄰居。


    這其實本不算什麽問題。


    但每到任哲不在,尤其到了夜裏,她一個人下電梯。


    看著空空的樓洞,就會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李毓秀有些怕,更多的是好奇。


    在這個房價這麽高的地方。


    怎麽還會有空房子?


    後來她有意找住得久些的鄰居聊天。


    但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情況。


    直到有一次一個老保安偶然告訴她。


    她周圍的幾件房子。


    都屬於同一個人。


    就是他們的房東。


    想起那個架著副眼鏡,滿麵病容的中年男人。


    李毓秀有些納悶。


    他有那麽有錢嗎?


    看起來也就普普通通。


    事情總算查清了。


    也並沒有什麽詭異的。


    但心情並沒有輕鬆。


    李毓秀甚至覺得這所公寓還沒有她以前巷子裏的小房子住的舒心。


    她獨自去找過幾次房子。


    不是房子不合適就是價格太高。


    總的感覺還是沒這個好。


    “算了,忍一忍吧,反正也就是暫住。等到存夠了首付,就可以有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了。”


    李毓秀這樣對自己說。


    說歸說,辦法還是得想。


    比如任哲去出差的時候。


    她就拉趙欣悅來作伴。


    趙欣悅從那次宴會之後。


    把李毓秀認得很親。


    三天兩頭找李毓秀吃飯逛街。


    李毓秀本來不喜歡她。


    但因為那次她當眾懟了雲裳就突然有了好感。


    女人的恩怨觀念都很清晰。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到後來關係好了。


    她就管任哲叫哥,把李毓秀叫姐。


    但任哲似乎不太喜歡這個小姑娘。


    “她的社會經曆太複雜,不要走得太近。”


    任哲這麽警告李毓秀,但被李毓秀當了耳旁風。


    任哲出差的時候,她就留趙欣悅在家過夜。


    趙欣悅本就是浮萍一樣的人。


    自然樂意在李毓秀家裏住。


    不僅如此。


    她還特別喜歡和李毓秀擠一個被窩。


    任哲知道了這件事把李毓秀狠狠說了一頓。


    他不準趙欣悅睡在他們的床上。


    李毓秀問為什麽。


    任哲說:髒。


    後來趙欣悅晚上來陪李毓秀的時候。


    李毓秀不好說。


    隻好早早收拾好了客房。


    晚上睡覺的時候。


    趙欣悅又跳進了李毓秀的被窩。


    “那個,悅悅……今晚你睡客房好不好。”李毓秀不好意思的說。


    “不嘛,我要抱著你睡。”趙欣悅做了個色迷迷的表情。


    “別鬧,我是認真的。”


    “憑什麽?給個理由先。”


    “嗯……那個……你哥他不讓你跟我睡。”


    李毓秀突然想不出個合理的理由,隻好實話實說。


    “哦,我懂了……”,趙欣悅提溜著眼珠說,“他吃醋了是不是?”


    “嗬嗬。”,李毓秀隻能嗬嗬。


    趙欣悅不鬧了。


    乖乖去了客房。


    過了一會。


    客房傳來了嚶嚶的哭聲。


    趙欣悅就是個人精。


    任哲什麽意思不說她都猜得到。


    她比李毓秀有著更加透徹的領悟。


    李毓秀還在擔心這會不會傷了她的自尊心。


    但第二天她卻沒事的人一樣。


    還是該幹嘛幹嘛,沒心沒肺。


    對於趙欣悅。


    李毓秀之所以沒有聽任哲的。


    她也有自己的理由。


    趙欣悅雖然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


    但她的家庭條件非常差。


    爹媽都是混社會的。


    爸爸三天兩頭進監獄。


    媽媽隔三差五玩失蹤。


    生活全靠拿著一份退休金的奶奶。


    能平安長大已實屬不易了。


    這方麵趙欣悅和李毓秀有著相似的經曆。


    李毓秀自然更能理解趙欣悅的處境。


    她覺得任哲不懂。


    當一個女孩子隻有身體這樣一件可以抓在手上的工具時。


    她已別無選擇。


    況且趙欣悅這姑娘也挺義氣。


    又是那種草花子脾氣。


    但凡身上有點錢。


    她就能全花出去。


    身邊的人全都可以一起花。


    但主要還是沒有。


    任哲當然不清楚李毓秀和趙欣悅的事。


    雖然他不喜歡趙欣悅。


    但似乎這個女孩和李毓秀在一起也算無害。


    時間一長,他也就習慣了,對她們的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他確實很忙。


    不僅是工作的事。


    還有朋友的事。


    周大偉從那一次事件後一度有些一蹶不振。


    整天無所事事,也不出門。


    楊霖曾悄悄找過任哲好幾次。


    看得出她是真心想要周大偉好。


    畢竟是一個宿舍睡出來的感情。


    任哲也無法坐視不理。


    於是他找人情拉關係,前後幫周大偉要了幾個小項目。


    雖說小,但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周大偉也算爭氣。


    做完幾個項目積累了一些資金。


    同時積累起來的還有他垮掉的信心。


    機遇這東西。


    趕順了就接踵而至。


    恰好在這時候。


    公司有一個比較大的項目正好落到了他所在的部門。


    他想幫周大偉拿下這個項目。


    一旦項目落地利潤十分可觀。


    如果做成。


    周大偉一步便能翻身。


    更重要的是,這個項目不需要再經過高層會議。


    隻需要雲裳點頭即可。


    任哲覺得這算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且他有信心。


    讓雲裳把這個項目放心的交給他。


    他幫著周大偉做好所有的準備。


    仔細核對了各個要素。


    隻剩向雲裳開口。


    求人的事情。


    有時候你別以為就是開口說幾句話那麽簡單。


    這裏麵有著太多的學問。


    高高在上的人。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必要聽你長篇大論。


    你必須嚴格掌握好說話的時間和分寸。


    即使像雲裳賞識任哲這樣也不例外。


    幾句話,你就要把要表達的所有東西。


    以一種最合適的形式傳遞給決策的人。


    既要有亮點,也要有預期。


    要條理清晰,要簡潔明了。


    還有很關鍵的一條。


    你必須要選一個合適的時間。


    一般而言,人在放鬆、共鳴的狀態下。


    會更容易認同別人的觀點。


    任哲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時間。


    八月的一天,陰、無風。


    那天如同其它時間一樣普通。


    但雲裳卻破例在午宴時喝了酒。


    宴後,她想出去走走。


    她並沒有讓他離開,所以他默默跟在身後。


    飯店不遠處有個公園,綠意盎然,曲徑通幽。


    她沿著小徑慢慢深入,步履裏透出難得一見的慵懶。


    “我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她突然不走了,也不管幹淨不幹淨,就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從我進公司算起來,已經一年多了。”任哲答道。


    “那麽你對我了解多少?”


    “優秀的領導,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和超強的工作能力。”任哲說。


    “anythingelse?”


    “氣場比較強,但很有愛心。”


    “沒有了?”


    ……


    任哲當然知道此情此景,她想聽些什麽。


    但有些話,他不能說。


    “我知道你對付女人一向有一套。看來對我也一樣。”雲裳的聲音有些幽怨。


    “你誤會了,我對你的感情和別人不一樣。”


    “哦?”


    “我一直把你當師傅,你教給了我很多東西。”


    “嗬嗬,你還能更俗一點嗎任哲。”雲裳笑道。


    任哲看著她,沒有作聲。


    她笑過幾聲,又恢複了原樣,恍惚卻也冷漠。


    半晌,她抬頭看著他說:“我不是女人?”


    “怎麽會,你是白富美,讓人不敢親近的美。”


    任哲說的是實話。


    他知道雲裳的美讓很多男人心動,但卻隻敢在心裏意淫。


    “你也不敢嗎?”雲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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