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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張廣亮,周大偉的事業反而曲折一些。


    他家裏本身就是做生意的,家底殷實。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抱著創業的夢想。


    大學一畢業,從家裏拿了一筆錢和一個老鄉開了一家廣告公司。


    不到半年就倒閉了。


    周大偉不敢跟家裏說。


    又從楊霖那借了些錢。


    鬼迷心竅的想從期貨上補迴虧空。


    一個月又賠得分文不剩。


    他越發心急了。


    找江左借了些錢跑去雲南賭石。


    還是賠了。


    賠得連迴來的車票都是讓任哲買的。


    這下王珍珍不幹了。


    江左和王珍珍本就是老鄉。


    畢業後雙雙考迴家鄉當了公務員。


    借給周大偉的那筆錢數額不小。


    原本打算用來結婚買房。


    周大偉借錢的時候隻說是短期周轉。


    後來賠了也就不能按期歸還。


    王珍珍要了幾次周大偉一直敷衍推脫。


    女孩子沉不住氣給幾個要好的朋友打了一遍電話傾訴了一番。


    大家才知道周大偉栽大了。


    恰好彼時張廣亮把錢還了迴來。


    任哲又添了幾萬替周大偉還給了江左。


    又動員張廣亮擠出了十萬。


    張廣亮開始並不願意給周大偉補皮褲。


    他們的關係原本最好。


    但他最潦倒的時候曾向周大偉張過嘴。


    周大偉非但沒有借錢給他。


    反而玩起了消失。


    這讓張廣亮對周大偉非常反感。


    但礙於任哲的麵子。


    最後他還是答應了分擔。


    任哲又給楊霖打了電話。


    楊霖第二天給周大偉湊來了十五萬。


    這樣三個人一共替周大偉擔掉了四十萬。


    剩下不多些江左和王珍珍也就忍了個肚子痛。


    這本來是很好的一件事,有情有義。


    但周大偉並不領情。


    甚至為此惱羞成怒。


    一次喝醉酒打電話把所有人罵了個遍。


    報怨江左王珍珍氣量小。


    還跟楊霖動了手。


    這件事鬧得大家很不愉快。


    尤其是李毓秀。


    任哲當初借錢給張廣亮拿的是獎金。


    並沒有告訴李毓秀。


    後來墊錢也隱瞞了張廣亮還迴來的那一筆。


    現在被周大偉這麽一鬧真相大白。


    李毓秀突然知道任哲還有這麽多錢沒有跟自己說過。


    就覺得是任哲騙了她。


    難過的兩天沒吃飯。


    而任哲就卻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周大偉做的的確過份了。


    他並不想騙李毓秀。


    隻是眼看朋友有難,忍不住就想幫朋友一把。


    但又不知道這錢到底是不是會有借有還。


    所以才不敢告訴李毓秀。


    現在幫了別人,卻被反咬了一口。


    看著李毓秀悶悶不樂又不說。


    他也開始懷疑,周大偉的這個忙,他是否是幫錯了。


    好在周大偉態度轉變很快。


    沒幾天他挨個找到幾個人主動承認錯誤。


    還專程去江左家賠禮道歉,態度誠懇。


    大家也就不再計較。


    事情慢慢被淡去。


    但有些事,卻像受過的傷,在生活裏留下了痕跡。


    比如在錢的問題上。


    李毓秀顯然不再像從前一樣信任任哲。


    她開始把錢管得緊了。


    任哲工作滿一年的時候。


    他們把租的公寓換到了離任哲單位不遠的地方。


    任哲如期結束了見習期。


    開始拿年薪。


    雖然薪水高了不少。


    但這座城市的房價似乎漲得更加著急。


    他們離買房還差了一大截。


    對此李毓秀也很知足。


    與很多漂在這座城市最底層的年輕人相比。


    他們的生活還算不錯。


    任哲平常工作很忙,應酬也很多。


    應酬在工作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甚至很多時候,應酬本身就是工作。


    交際也算是任哲的自帶的技能。


    工作時他一絲不拘。


    應酬時他又市儈老練。


    他沒有農村出來的孩子身上的那種羞澀。


    反而像是一個長年混跡於上流社會的政治掮客。


    他的圓滑和世故有時候連李毓秀都很吃驚。


    與人交往時他的分寸和尺度恰到好處。


    見什麽人說什麽話表達什麽意思達到什麽預期。


    他在說話前就在心裏條分縷析。


    任哲曾帶李毓秀去參加過一次聚會。


    為了那次宴會李毓秀還精心裝扮了一番。


    她抖出了她最貴的一身行頭。


    但搭在一起有種怪怪的感覺。


    她問任哲這樣搭好不好看。


    “不穿最好看。”他抿嘴笑著。


    其實任哲並沒有騙她。


    在他眼裏,她年輕、有活力。


    這不就是一個女人最昂貴的財富嗎?


    反正他是這樣認為。


    於是,她像是灰姑娘一樣牽著他的手出現在了那裏。


    但很不幸,她卻沒能成舞會的主角。


    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每個女人都是自己眼中的白雪公主。


    除了王子,還要有一些小矮人圍著。


    但往往現實是——你僅僅隻是那些小矮人。


    酒會上,任哲展現出了長袖善舞的一麵。


    不論是業界精英,還是社會名媛,似乎都喜歡這個初出茅廬的青年。


    他們親切的和任哲交流。


    談一些工作的問題。


    也寒暄生活的瑣事。


    當然,他們也會禮貌的多看李毓秀一眼。


    李毓秀有些懊惱。


    平日裏她也是酒客們眼中的亮點。


    但此刻卻有些平庸的有些窩囊。


    人們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滑而過,沒有絲毫停留。


    然後把目光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


    雲裳。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很美的意境,很美的人。


    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某位大佬的孫女。


    她也是任哲的同事。


    但地位決非任哲能夠企及。


    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人生從出生就被設定。


    優越的成長環境,最好的教育,優質的資源。


    眾星捧月的感覺。


    她不知道什麽是羨慕,什麽是渴望。


    該她有的她有,不該她有的她也有。


    她對金錢沒有概念,但對權力有種深自骨子裏的深刻理解。


    好在她並不驕縱。


    她比任哲大一輪,還經曆過一次失敗的政治婚姻。


    但沒有經曆過任何歲月磨礪的臉蛋。


    以及飽滿纖長的身材。


    使她如花季少女般嬌嫩。


    李毓秀討厭她偏紮著垂在鎖骨上的那一叢頭發。


    黑亮,粗壯。


    就像《阿拉丁神燈》裏的茉莉公主。


    更讓李毓秀受不了的,是她對待任哲的態度。


    從容而平和,看似隨意卻很認真。


    但李毓秀分明能從她的眼裏,看出一團火。


    猶如熱情的沙漠,渴望一條本不屬於她的小愛河。


    這是女人的直覺。


    而且似乎能得到印證。


    雲裳對她的態度跟其他的人截然不同。


    她同任哲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盯著她。


    那表情,看似閑庭信步,卻實是步步緊逼。


    看似親切的目光裏麵。


    還有一層複雜的東西。


    李毓秀形容不出來。


    輕蔑?不屑?


    反正落在她的身上就如針刺般難受。


    她的話倒還平和。


    隻是她稱唿李毓秀為任哲的“小女朋友”。


    李毓秀更生氣了。


    女朋友就是女朋友,為什麽要加個“小”呢?


    她狠狠掐了一下任哲。


    在雲裳麵前,李毓秀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麽叫“氣場”。


    你站在她的麵前,會不自覺的覺得氣悶、緊張。


    你說話時會變得小心翼翼。


    每到說完一句話或作出一個舉動。


    都會迴想一下是否得當。


    甚至會和她暗暗的做一個對比。


    但往往對比的結果。


    令自己並不滿意。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但劇烈時會讓人窒息。


    雲裳一直和任哲聊天。


    絲毫沒有走開的意思。


    他們說的多是工作的事情。


    李毓秀聽不懂也插不上話。


    這令她更加難堪。


    趁著去洗手間的空當。


    她悄悄溜了出來。


    周圍的空氣頓時就清涼了下來。


    這是個私人的宅邸。


    園林、雕塑、泳池一應俱全。


    掩映在富麗堂皇的宅邸四周。


    豪華程度令人咋舌。


    李毓秀沿著小徑參觀了一圈。


    在泳池邊碰到了一個人。


    女人。


    時尚、性感、漂亮的女人。


    說是女人,其實充其量隻能算個女孩。


    女孩是李毓秀上自考時候的同學,叫趙欣悅。


    她比李毓秀小一些,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


    之前淺淺打過幾次交道,並沒有深交。


    此刻的趙欣悅和上課的時候不太一樣。


    她化了很濃的妝,眼睛比平常大了不少。


    人也漂亮了很多。


    她的穿著並不像參加宴會的人一樣鄭重。


    非常誇張。


    短小露背的吊帶將她的後背暴露的一覽無餘。


    飽滿的胸部像是不堪吊帶的束縛。


    多半被擠在吊帶外麵,高傲的仰著頭。


    緊身褲將她原本豐滿的臀部拖得更加渾圓。


    三角區域勒出來的恥骨形狀在腹股溝之間若隱若現。


    如果不是女孩叫出了她的名字。


    李毓秀根本認不出她來。


    “趙欣悅?”


    李毓秀有些意外。


    “啊,真是你啊。”,趙欣悅拉著李毓秀的胳膊高興的蹦了起來。


    “沒想到能在這碰到你。”,趙欣悅說,“你怎麽來的?”


    “我跟著男朋友來的。”,李毓秀迴頭向門裏看了一眼。


    “你呢?”李毓秀問,“你也是來參加宴會的嗎?”


    “我才沒那麽無聊。”,趙欣悅說,“我這幾天一直在這裏啦。”


    “哦,這是你家啊。”,李毓秀羨慕不已。


    “啊~哈哈哈”,趙欣悅笑了幾下,沒有說話。


    “你男朋友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出來。放著這麽大個美女不管,很危險的哦。”,趙欣悅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這裏的人,都好色的。”


    “他在裏麵和人聊天呢。”,李毓秀說,“這裏的人?色嗎?我怎麽不覺得。”


    在李毓秀看來,來這個宴會的人,非富即貴,言行舉止穩重得體,男賓溫文而雅,女賓風姿綽約。


    並沒有什麽不妥。


    但趙欣悅說:“你別被表麵現象迷惑,我告訴你,越是上流的人,心裏越下流。普通人想不出的不敢玩的,他們都敢。”


    “你指的是什麽啊?”,李毓秀問道。


    但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突然記起有人說過趙欣悅是個野模。


    加上現在這身穿著。


    她立刻明白了趙欣悅剛才的話指的是什麽。


    李毓秀為了剛才的冒失有些不悅。


    但趙欣悅卻全然不覺。


    “哎喲我的傻姐姐,你以為這些人來這裏交頭接耳是在幹些什麽勾當?跟你說,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不要這麽說。我男朋友也在裏麵。”


    “啊哦,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說你男朋友。”


    趙欣悅自知失言,呻了下舌頭。


    “好了,我要進去了,一起嗎?”


    李毓秀似乎明白了為什麽趙欣悅穿成這樣一個人在外麵徘徊。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說是她家時她不自然的笑。


    所以她方才這麽一說。


    沒想到趙欣悅也像是賭氣一樣。


    “進去就進去。你不讓我去我偏去。”


    趙欣悅這麽說著,卻並沒有看李毓秀,好像是在跟空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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