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消消氣,三弟他不是有意。三弟你就先服個軟,讓娘消消氣。”作為府裏最會看人臉色也最為八麵玲瓏的方氏立馬上前,給之斟了一杯茶遞過去給蘇夫人。臉上掛著令人一見就舒服的笑意:“母親你也別跟三弟一般見識,三弟他啊就是有時候說話直了些,其實說來還是府中對母親最為孝順的一個。”


    “哼,不是有意,我看他是存心的才對。”似從鼻尖輕哼一句,滿是嘲諷之意,不過那氣到是消了幾分。


    “母親,大嫂說得對,整個蘇府誰不知道三弟是個頂頂孝順的人。”今日一身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米黃色繡花裙,生得小家碧玉的二媳婦林氏緩緩上前,一口吳儂軟語軟得直掉入人的心坎裏。


    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間的波濤洶湧與談話,隻顧著自己玩得歡快。


    忽的,一道奶裏奶氣的童音也跟著小跑傳了進來。


    “爹…爹爹……”如今才三歲,像一個糯米湯子的小平安穿得就像一顆喜氣的紅湯圓,手上拿著撥浪鼓跌跌撞撞跑了過來。見著廳內的人突然都扭頭看向了自己,露出一個略顯羞澀的笑臉。


    一張小臉精致得就像是觀音座下的小仙童,看著就忍不住讓人抱一抱,揉一揉的。


    小小年紀的平安進來後就躲在爹爹身後,小胖手攥著爹爹袖子不放。倆張臉放在一塊兒就像是完美的複製黏貼,隻不過一個是幼年版的,其中更是頻頻惹來好幾位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的暗送秋波。


    “祖...祖母好....”平安前麵是聽見有人說爹爹和祖母又因為母親而吵架了,這才慌張跑進來的。他不喜歡除了母親以外的其他女人,更不喜歡那些姐姐接近自己爹爹。


    爹爹是娘親的,也是他的,他才不要讓任何人搶走爹爹。


    “唉,祖母的好平安,瞧著又長大了一點,快過來讓祖母看看。”蘇夫人雖氣兒子被狐狸精迷了眼,還有那個該死的狐狸精。可是對這小平安卻是好得沒有話說,何況這個小子還是從小養在他膝下的。


    “祖母也是看起來更漂亮了,特別是今天還要漂亮。”小平安討好的露出一個笑臉,裏麵的幾顆小米牙若隱若現。看著就惹人喜歡,特別是那張嘴甜得就跟抹了蜜似的。


    一句奶聲奶氣的笑話又是惹來好一頓辣手催花。


    等月上柳梢頭,賓客盡歡。蘇府的大戲方才落幕。


    倒是有不少夫人領著自己閨女前來蘇夫人麵前再三走動,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人眾皆知。


    “爹爹爹爹,我們迴家去看娘親了好不好。”等快稍晚一點的時候,平安縮在自己爹爹懷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手上還緊緊攥著一小把牛奶軟糖,想著等下帶迴去給美人娘親嚐嚐。


    “我們都出來那麽久了,美人娘親要是看不見我們肯定會著急的。”


    在他記憶中,他娘親好像是一直昏睡中的。就連他爹爹每日和娘親說話,娘親都聽不見,以至於他好害怕,好害怕娘親會在一次跟以前一樣睡了過去,到時候爹爹肯定會很難過,他也會一樣。


    “好,我們現在就迴去。”蘇言抱起兒子,出了蘇府往另外一處院落中走去。


    那裏有他的妻,他孩子的娘,更是他們的家。


    蘇夫人見三兒離去,連在自己壽宴的時候都不在府上住,而是趕著迴去陪那狐狸精時。心裏更是氣不到一處來,怒急得一連摔碎了好個杯盞,隻覺得今年無論如何都得給三兒定下一個正妻,好壓壓那等狐狸精的銳氣。


    她倒是不信了那個邪,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本事。


    蘇言因著知他母親不喜阿離,還有阿離的身份實在是有太多要顧及的,他更不知即使過了幾年後還有多少人滿世界的尋找阿離著下落。加上當時她整個人還昏迷不醒,留在蘇府唯恐遭了難與被有心人探查而去,倒不如先在外頭置辦一宅落。


    等阿離慢慢的醒過來,餘下的事在說。


    隻是現在人即使醒來了,他反倒更不想將人暴露給外人。隻因以前身著男裝時的阿離都能引得男男女女盡瘋狂,更別提此刻著羅裙,鬢簪花了。


    才剛一到家,那小家夥就跟一個小炮彈似的衝了進去,手上還揮舞著不知打哪來的一枝桃花枝,獻寶似的。


    嘴裏不斷的囔囔喊著‘娘親’二字,好像世間最美好的日子莫過於此了。


    一日三餐,三口之家,一年四季。靜坐簷下,觀那海棠花開花落花滿天。


    院落中,落櫻繽紛的桃花樹下,一襲白底水紅領子,下搭緋紅羅裙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們,神色愣愣的看著某處,恍如被勾了神。


    “娘,我和爹爹迴來你有沒有想我。”


    “娘,你看平安給你折的花枝喜不喜歡。”小平安蹦躂著倆條小胖腿,討好似的湊了過去。


    可是卻並沒有等來女子的半分反應,女人就像是一個精致易碎的瓷娃娃。美麗,漂亮,卻沒有半分靈魂。


    “別鬧你娘,她是我媳婦又不是你媳婦。”


    蘇言此時走近,並不在意她的少言與冷淡,甚至是連個反應都不曾給予的反應。


    徑直牽著她的手往室內走,嘴裏忍不住開始了碎碎念;“阿離你也真是的,現在雖說是三月的天了,可這天氣有時還是乍寒乍暖的。你出來的時候怎的又忘了多穿一件,你看你的手都涼了,還有伺候你的丫鬟也真是的,趕明我得重新給你換了才對。”


    “娘子可有想我,今日。”蘇言見人不說話,隻是那麽愣愣的看著他,他的心裏都跟裝了蜜一樣的甜。


    男人將自己身上外袍脫下給她披上,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小短腿兒子。此刻心中,眼中,裝滿的唯有這一人爾。


    忍不住低頭輕啄了啄她嬌豔的紅唇,笑得就跟偷了蜜似的蝴蝶。


    “爹爹,我今晚上要和娘親一起睡。”小平安洗完澡後,抱著自己的布老虎噔噔噔的就要往床上爬,結果被他爹一個無情的提起後衣領,冷著臉,嫌棄得就跟丟垃圾一樣扔了出去。


    “自己和奶娘睡去,你娘是你爹的,關你這小兔崽子什麽事。”若非顧及著是阿離生得,他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那麽大個人還天天同他搶媳婦。


    “不要,我要跟我娘睡,爹爹壞,那麽大人了還同平安搶娘親,不要臉。”果真是難為了一個三歲的小話能說出那麽一連串話,說是一句早熟都不為過。


    可是裏頭之人並不未所動,早就擁著溫香軟玉入懷。


    夜間,二人躺在床上。蘇言側過身子吻了吻她額間,照舊說著他今日做了什麽,遇見了什麽,或是平安又闖了什麽禍。


    錦被下,二人的手緊緊相握,誰都不鬆開誰。就像是全天下最為普通平凡的夫妻一樣說著體已話。


    屋中所有布置之物皆與當年金陵無二,隻是在細節上添加了更多他們彼此間的迴憶。紅木雕花窗欞外種植著好幾盆茉莉與蘭花,秋香色的流蘇惠子無風自動,悠悠而飄。


    時間好像一下靜止迴到了當年金陵之時。


    “阿離你知道嘛,有時候我就在想好像你一直不恢複記憶就這樣挺好的。你可以忘掉過去所有一切不好的,你現在的世界也就隻能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甚至是惶恐被她用那種他是趁人之危的目光注視著他。


    何當離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是覺得有些困了,悄悄地打了個哈欠,而後睡去。


    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的蘇言隻當聽見從耳畔處傳來的細綿悠長的平緩唿吸聲時,才發現這小沒良心的家夥已經睡過去了。


    今晚上的夢不同前麵幾次,而是他在一次夢到了五年前。


    他悲痛欲絕的抱著阿離的屍體跳河,想著好在陰曹地府來得再次相見。


    許是連老天爺都在可憐他們,他們並沒有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竹屋中。渾身上下都纏了細白綢布,身上隻要一動就像是散架了的疼。


    身體上有疼痛,就代表著他還沒死,他被人救了?那麽現在這裏又是哪裏?還有阿離現在怎麽樣?


    神色不安得就要不顧身體鑽心疼意,起身離床尋人。


    門外恰好有人推門進來,進來的是一個容貌清秀的青衫雪紋長袍男子,見他醒來遂將手上端著的白瓷藥碗遞過去。


    “醒了就自己將藥給喝了。”男人麵色蒼白,皮膚上更是浮現著不正常的蒼白之色。就像是許久不見天日後的那種白。


    “這是哪?我昏迷了多久?”剛醒過來的蘇言滿腦子都是疑問與慌張擔憂之情。


    “等你喝了藥我自然會告訴你。”男人無論是表情和語氣都是淡淡的。


    “阿離...那個和我一起的人現在怎麽樣了。”蘇言顧不上喝藥,他此時此刻更為擔心的是阿離現在怎麽樣了?一張臉滿是不安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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