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就是孤獨之人,習慣了黑暗卻總是習慣不了痛苦。


    黑暗之處總會有光明照耀的一日來臨,而痛苦卻附之如骨相隨。


    隻是等那人離開,周圍重歸寂沒多久的那種慶幸並未延續很久,而就馬上被打破,何當離是怎麽樣都沒有想到,今日前來之人倒是一個比一個多。


    甚至總是那麽的令人意想不到,簡直就是說不出的諷刺。卷翹的睫毛如倆隻展翅欲飛的蝴蝶輕輕晃動,於眼簾下投射/出一小片淺青色陰影麵積。


    未曾緊閉的黃梨木雕花大門再次被緩緩推開,幾縷刺目的陽光折射入內。


    何當離眼眸半眯,卷翹的鴉青色睫毛半垂而下,遮住了少許陰戾之色,也給了她一個喘息的機會,卷縮在地的手指動了動,伸直又彎曲。


    “將軍怎的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餘光朦朧中,少年俊秀的五官仿佛被渡上了一層朦朧的淺色金邊。烏發漆黑如墨,袍角白淨如雪。


    恍如那年雪中說要帶她離去,卻食言而肥之人。


    何當離嗓子難受得發疼,火辣辣的疼痛在不斷折磨著她,就連大口大口的喘息都能帶動一陣勝過一陣的撕心裂肺之疼。自然沒有機會理會他的迴答他的問題,而是掙紮著起了身,欲要離去。


    可是身子卻不知為何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就像是一瞬間被抽幹了力氣。聯想到突然不合時宜出現在這的崔元霖,何當離瞳孔猛然收縮,身子更是不受控製的想往裏頭黑暗處縮了縮。


    純白的龍紋毛毯上盡是她脖子上往下滑落滴打而下的無根彼岸花,那麽的鮮豔如朱丹又是那麽的刺目。


    龍形鏤空黃金香爐中的白煙嫋嫋而升,散發著淡淡的平和的安神之香。綠萼梅花瓣不知何時輕顫落了幾瓣,本就才花瓣幾許的枝椏,此刻倒是顯得有幾分光禿禿的頹廢感。


    “將軍既是受了傷,還是好生休息一下為好,本殿這就為你去叫太醫過來。”雙眉微皺,不安的崔元霖原是有事來尋顯宗帝的,誰曾想會看到這麽一幕。驀然間就覺得心口難受得就像是被人死死攥緊,不曾放開半分的疼痛感。


    以往在他僅有的認知中,虎威將軍應當一如當初大軍班師迴朝那日威風凜凜,受人尊敬愛慕,縱然後麵發生了一連串事依舊身有傲骨,刀槍不入。即使路上相見也會三倆撥千斤談笑而過,或是冷淡以對的模樣才對,何曾想會見到如今與之反差相距過大的一幕。


    一襲朱槿鶴紋紅袍的美人,發絲,衣襟淩亂的躺在雪白的軟枕中,周圍灑滿點綴著無根而生彼岸之花。蒼白無一色的小臉襯得那張嬌豔的紅唇更紅,眼眸漆黑如墨,最為令人目不轉睛的當還屬雪白天鵝脖的刺目青紫掐痕。


    嬌弱,柔軟,使人心生憐惜之情。特別是配上那張失去了平日所有鋒芒銳利的蒼白小臉,隻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她才好。


    崔元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二,咽下了一大堆因驚豔而分泌過多的唾液。腳步更是不受控製的往前走動,手就欲要撫摸,觸碰到那張脆弱蒼白的芙蓉麵時,才猛的打了個機靈,發覺自己在做什麽愚蠢之事。


    暗啞了幾分的嗓音出聲道;“將軍你先別動,免得更快加速了血液流逝的速度。”方才離得遠都能輕嗅到血腥味,現在離近了看,更是觸目驚心。那原先雪白的脖子處滿是青紫掐痕和被尖利指甲劃破的傷口,鮮血淋漓的往下滑落著,甚至就連皮肉都在往外翻滾,露出鮮紅嫩/肉。


    這是得多大仇恨才能下得如此狠手,內心深處卻又隱隱有種感謝那人的陰暗心思


    若非那人,他怎能撞見如此一副形象的將軍,那麽的惹人心生憐惜之情,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女子一樣需要男人依靠。


    何當離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的滿是森冷怒意。唇角上揚想勾出一個諷刺的孤度,卻無意拉扯到了連同脖子處的一根筋,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而後又是一個循環到死的死胡同口。


    她冷眼旁觀的看著少年的動作,五指慢慢收緊,緊攥著身下雪白軟毯不放。漆黑的瞳孔森冷狠厲,她可不相信那人才剛一出去沒多久,另一人就能那麽巧的到來,甚至撞到了她如此狼狽不堪的一幕。


    並不知她在想什麽的崔元霖直接將袖子撕扯成布條,用那柔軟的,沒有刺繡的一麵覆與她脖子處,就連手都有些不受控製的發抖。唯恐自己力度過大,弄疼了她,手指頭更是發著顫,嗓子就像堵住什麽一樣。


    何當離並未推開來人,反倒是閉上了眼,任由他動作。此刻的她實在是太難受了,難受得連心裏那頭關押的野獸都再也控製不住想要衝出牢籠而破。


    睫毛微顫,幾縷發絲隨著臉頰下滑刮弄得的有些發癢。她想,她本就是一個前有虎後有狼追趕的存在,何不順著另一個瘋子的要求,離開這處關押她多年的牢籠,帶上公子,一塊兒離開,說不定還能換上一個柳暗花明又一村。


    總比好待在一層不變,如一灘散臭著腥臭,腐爛的死水沼澤來得令人作嘔。


    哪怕是死,她都不想死在金陵。


    她想開了,她想離開這裏。


    很快,太醫來了,就連先前被支開的顯宗帝也迴來了,甚至是帝王勃然一怒,牽屍諸多。


    可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既知前路以然封死,後路也是死路一條。那麽為何不趁著自己還有勇氣的機會,拚搏一次。


    她的未來在糟糕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還有那藥她是如何都不會在服用的,那不止是對她的不負責,還有那個本不應來到她身邊的小東西,即使現在還不曾到來,可是萬一.......。


    春日枝椏上的桃花在陽光和煦照耀下,清風溫柔拂麵中而開,顫顫綻露笑顏。桃花怒放千萬朵,色彩鮮豔紅似火。


    等腳步輕快,哼著不知名小調的胡霜迴到翰林院的時候,臉上洋溢著足矣感染他人的暖暖笑意,任是隨意一人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翰林院中種植了幾株碧桃花,今日春光暖暖正好,粉紅花瓣沐浴在和煦陽光下正花枝招展的炫耀自己的美。桃樹的天青色汝窯花瓷盤中著栽滿了未曾開放的牡丹與蘭花。


    “胡大人你迴來了,方才那位可是大殿下。”前麵有些眼尖瞧著人跟著大殿下出去的小史見人一迴來,連忙就像是聞到蜜的蒼蠅往上圍,臉上掛著令人倒盡胃口的諂媚之色。


    “胡大人和殿下的感情真好,方才我還看見殿下身邊伺候的那個小黃門還給胡大人送了糕點過來,真是好生令人羨慕。”其中一人語氣微酸,卻很快被隨之淹入人潮中。


    “胡大人是什麽時候和殿下認識的,下次能不能也幫我引見一下給殿下。”幾人七嘴八舌的圍著人不放,惱得周圍有些吵吵嚷嚷的,實在令其他人靜不下心來。


    “好說好說,你們先忙我還有事情要做。”胡霜很是享受這種被眾人注目,眾星捧月的目光。可也知過猶不及的道理,而且她相信再過不久,這種羨慕嫉妒崇拜她的目光隻多不少。


    翰林院本就是一個在為輕鬆不過的閑職,平日間主要是謄寫聖旨、文書、檔案等。而起草詔製本是中書舍人的專職,後又因中書舍人草擬詔製的製度難以保守機密和應付急需,而後開始挑選擅長文學的親信官員起草急詔(兼撰擬詩文)等。


    翰林院雖清閑,就連假日都比其他六部隻多不少。與之相對的就連升值的機會也少得微乎既有。說來,倒是一個在為不過適合養老的好地方,而有野心之人自是不敢埋沒於此,逮住了機會就往不留餘力的往上爬。


    “蘇大人,你又在忙著抄寫典籍嗎。”胡霜雙手扶後,走到一側,隨意瞄了一眼後,明知故問道。


    今日她出門之時,刻意噴了她親手調製的斬男香水,就連臉上都化了一個令人不易看出的心機素顏妝。她就不相信那麽久了,久到恐連一個榆木疙瘩都能開竅了。蘇言此人還能對她的感情視若無睹。


    何況她除了這張臉比不上那張兔兒爺外,可化了妝後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一枚,至於其他一切皆完美碾壓。而最大的優勢更在於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可以為他傳宗接代生兒育女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光除了臉一無所有,連蛋都不會下的公雞。


    她有把握隻要蘇章丹嚐試過女人的好後,還不是分分鍾就會拋棄那等惡心到令人作嘔的下賤兔兒爺。而且蘇言這個男人不僅家中有錢,聽說就連他的倆位哥哥都生得一表人才,她又豈能如此輕易放過。


    “嗯。”蘇言微微頜首當做迴應,而後繼續抄寫摘錄著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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