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何當離三倆下就將梅花白盅裏的東西吃完了,就連她對今晚上自己能不能活著迴來還是個問題。


    畢竟依那五人的做法,今晚上要是能還讓她清醒著留下幾分理智都算是謝天謝地的感恩戴德了。至於其他的,那更是敢都不敢肖想半分,誰叫上一次自己不告而別去了這麽久,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未曾給他們留下。


    若是換成了自己,恐也是心有不滿之情。


    接過沉香遞過來的擰水純白毛巾擦了手臉,又灌了幾口清茶漱口。抬眸瞧了眼外頭日漸西沉的暮色,橘紅色餘暉灑滿金陵,給之鍍上一層朦朧的淺色金邊。


    卷翹的睫毛半垂著,在眼簾下投射出一小片淺色陰影麵積。沾了茶水後的朱唇更顯紅豔,比之染了白瓷臉頰上染了海棠花膏還要惑人心神。


    “那奴等將軍迴來。”沉香盯著那張半啟半合的唇,想到它的甜美與誘人。忍不住喉結上下滾動一二,而後快速的低下頭。


    他知道,他是僭越了。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所言所行,若是他能有個即使是平民的清白身份就好了,若是....若是....,掩藏在薄紗下的手無端緊握成拳。


    “今晚上你先睡下,無需在讓人留著守夜了。”皺眉有些不滿的何當離起身往外走去。冷不防自己的袖子被身後人拉扯住了,不需自己迴頭都能想象到那人是何等表情。


    就像一隻瀕臨被人拋棄的狗,正在苦苦哀求著他的主人,露出希翼的目光。


    “阿離可以帶我一起去嘛?”類似與近乎懇求的哀求。


    “不妥。”竟是連猶豫都沒有半分猶豫的直接拒絕了。


    拉著她袖子的手也被她給強勢的扳開,大步流星的離去,竟是連半分留念都不曾給他留下。


    他明知她要去的是什麽地方,想懇求著人留下。即使是在迴頭看他一眼也好,可是她沒有。


    而且難道她不知今日是什麽日子嘛?還是說?他在她心中其實和那些人並無一致。


    可是,怎麽可以……。


    她可是他生命中僅有的光,他的光怎麽能拋棄他。


    夜幕籠罩下,何當離買了一盞嫩黃花蕊,粉紅花瓣的桃花燈行走在人群之中。


    隻覺得自己即使身處熱鬧街巷,她卻一身孤僻與之格格不入,就像被這世間遺忘在茫茫人潮中的石子。那麽的渺小而不起眼。


    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走動間衣襟飄飄帶香,亦連鬢角處都別了嬌豔紅花。還有身形妙曼,容貌姣好的少女與青袍玉簪,談笑間風流引經據典的書生才子。


    恍然間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今夜乃是七夕雀橋,牛郎織女相會之日。


    不過這又同她這個孤家寡人有什麽關聯,她還是一個人過的。嘴裏難言的滿是苦澀。


    金陵的七夕街道上,隨處可見做工精致,惟妙惟肖,形象百態的花燈,種類繁多,不禁讓人眼花繚亂看花了眼。何況節日街上更有許多不曾出過門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一時之間倒不知是要看燈還是人的好。


    隻恨不得連背後都在多長幾雙眼,眼觀八路好將美景全部盡收眼底。


    宛如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大壯遊走在熱鬧的街道中,一時半會兒都是一副看花眼。就連手上都抱著好幾盞做工精美的花燈,懷中還帶著一個小紙包的糖炒栗子。


    左看看,右瞧瞧,隻覺得連眼睛都不夠用了。甚至一路走來見到的五花八門之物,買得過多連手上都不夠提了。


    那些花燈紅豔,紅色的光芒映得衣襟都染紅幾分,一盞雙龍戲珠的巨大花燈坐落於正中央,一隻隻紅豔的燈籠點燃了燈會的熱鬧,再加上夜空中少許焰火彌漫,大街上人山人海,小巷裏流光溢彩,構成了一幅熱鬧的畫麵。


    處處燈火相暉映,幼/童追逐打鬧音。又加上臨近科考,既也引得不少平日間悶頭苦讀的學子舉人紛紛結伴外出,尚當轉化焦慮之態。


    這邊是紅燈長龍追雲逐月,冰糖葫蘆,雜耍賣藝。那邊有花燈做蕊以供招蜂引蝶,吟詩猜謎,舞獅采青。應有盡有,隻見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光雪朗,諸般玉樹之上雖無花葉,然每一株枝頭盡皆懸燈數盞。諸燈上下爭輝,真如身臨仙境,美不勝收。


    “阿離,你可來了,可知本大爺等了你多久。”人還未進,其內倒是聲出。


    惹得正欲推門而入之人的動作頓了頓,整了整麵皮上之色,方才從容含笑而進。


    “我這不是來了嘛?不過你怎麽就想到邀我今日出來,難道軍師你身邊就不需要攜美同遊,可別忘今日是什麽日子。”何當離共買了倆盞花燈,此時遞了過去贈予人一盞。


    惹來男人的一陣笑意。


    “像我這種孤家寡人,哪裏能有美相伴。再說,那美人在美,又豈能比得過我和阿離的感情。”樊凡今晚上著了一襲精白寶藍底鴉青色萬字穿梅團花繭綢直裰衣,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齊上掛著一顆樣式古樸的墨玉佩,滿頭鴉青烏發隻堪堪用了一個白玉簪固定著,手便搖著的是常年不變的白玉底墨畫折扇。


    端的一副風流才子之態。


    “再說我又不同朱三柳四等人拖家帶口或是家中有人相等了,像這種無趣的節日我也就隻能尋上阿離這個閑人同我這個孤家寡人喝上幾杯了,阿離可別叨嘮我這閑人才好。”樊凡遞過去倒滿的酒,一雙狹長的狐狸眼中,滿是不懷好意,透著算計的笑。


    “豈會,你若不來尋我,我都不知道怎麽過了。”


    “來,今晚上本大爺就同阿離不醉不歸。”許是樊凡在她未來時便小酌了幾杯,此刻就連唿出的氣息中,都帶著淡淡的酒香。


    是素有“共君曾到美人家,池有涼亭荷有花,折取碧筒一以酌,爭如天上醉流霞。”之稱的荷花酒。入口微綿清香,迴味幹甜,一向是她的最愛。


    “榮幸至極。”何當離挑了挑眉,接過男人遞過去的白玉薄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


    原先說好的今日六人一塊兒來個小聚,誰知道正好上巧趕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佳節。六人也變成了二人之間的小友相聚。


    何當離酒量算不上好,也不糟糕。唯獨是那喝醉久後不吵不鬧的酒品再好不過,在如何也能比得過身旁人好上幾分。


    而在他們所在的包廂隔壁,正落坐著幾位最為熟悉不過之人。


    今夜無事外出的崔元霖此刻正捧著一杯熱茶坐在窗邊消食,天色尚早,不知誰提議去夜市,況且今日聽聞今夜有一個一年一度的花燈會,又恰逢七夕,此刻都叫攘著看熱鬧。


    幾人待了會出酒樓後,已是臨近傍晚,餘暉歸於黑夜,白日殘留餘溫散盡時分,此時位於城北和城南倆處的夜市花燈會已正式拉開了帷幕,雖說沒有正月十五那般熱鬧,倒也吸引不少人慕名而來。


    幾人越賞下去,越觀的好一番景象。就是不知他們觀的到底是人還是燈了。


    合仙燈,二仙燈見一片祥瑞,天尊燈與銀樹相連,玉皇燈共童子並坐。西子捧心豔紅塵,魚蝦戲水,吊彩流蘇,賣糖葫蘆粘糖人的小販穿梭其中沿街叫罵,一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


    夜間,金陵的繁華街道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嫁適婚女子也好一番打扮外出,或多或少的俊郎男子手上收到不少妙齡女子所贈之物,香帕,香囊,若是收到則是代表女子對他有意,若男子願給女子頭上簪花,代表郎情妾意,一生一世一雙人,倒也傳得一時佳話,而這事隨著演變反倒成了當地的風俗習慣,引得不少人慕名前來。


    “章丹兄,你看這花燈贈予你日後的心上人可好。”今夜一身秀雅白袍的胡霜拿著小攤老板剛拿下來的並蒂雙蓮燈,笑問著身旁男子出聲道。


    正值華燈初上,一襲肉桂粉挑繡銀紅花朵錦緞對襟長褂的青年立於花燈之下,手握一盞龍鳳燈,立於顏色各異的彩燈中,橘黃色的光映著月光傾斜而下。


    那雙眼睛就像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嫵媚。淺薄的唇,色淡如水。本就清雋的五官,唇角微微上揚。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勾得不少未婚已婚少女少婦芳心暗許春心蕩漾。


    隻是這神情有些愣愣的,目光越過繁華大道,呆呆的盯著某處不放。


    胡霜見他失了神,忍不住再次出聲詢問道,就連這聲線都比之前高了幾分貝。


    “胡兄,我有事先走一趟”。話音落,人已經跑得像隻長尾巴的兔子消失不見了。


    徒留下胡霜同她的書童以及大壯三人麵麵相覷,反倒是大壯突然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笑得跟個倆百斤的傻子似的。


    別人不知道他家公子是為什麽,可他知道,可他就像不想告訴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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