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能說嗎?」黑子的指尖沿著她側臉的弧線慢慢遊走,然後伸出手攬住她,輕輕把她抱入了懷中,「不能告訴我嗎?」


    奈奈被他緊緊的抱著,湛藍色的眼中卻漸漸覆上一絲陰霾,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下唇,唇色已經開始泛白了:「必須完成見習任務,成為正式魔法使以後,才能……見到魔王。」


    黑子微微一怔:「魔王?」


    「馴服了魔獸,立於魔界頂端的人,」奈奈低聲迴答,「如果能夠成為正式魔法使,進入他所在的魔界城堡以後,就意味著臣服於他,願意為他奉獻一切,包括生命。」


    「……」黑子沒有說話,隻是眉深深的蹙了起來。


    「魔法界是由兩個鏡像世界構成,而魔界城堡位於兩個鏡像世界的中間,」奈奈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去了她眼底複雜的情緒,「那個世界的構成跟我們完全一樣,但是所有的存在都是相反的,比如這個世界善良的魔法動物,在那個世界就會變成邪惡的魔獸,就像是光明和黑暗一樣……明明不管是魔法還是什麽都一模一樣,但是,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象徵光明的世界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和幸福,黑暗的世界則相反,必須要靠殘酷的戰鬥讓自己活下去,」說著,她漸漸闔上眼,「而我……生活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裏。」


    「一直以來,因為『牆』的阻隔,兩邊的魔法界是互相不通的,隻有努力成為正式魔法使,進入魔界城堡,才是從黑暗裏脫離的唯一辦法。但是隔著『牆』,我卻能看到那邊的世界,大家都很幸福的生活著,不用時刻提醒自己周圍有危險,然後,我認識了她……」


    「唯一的朋友……」


    說到這裏,奈奈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像是迴憶起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我們每天都會見麵,隔著『牆』用文字聊天,她是個非常開朗而且活潑的人,臉上永遠都帶著笑容,而我當時死氣沉沉,好幾次都快要失去活下去的意誌了……是她拯救了我,不斷鼓勵我活下去。」


    「但是那一天,那個美好的世界,卻染上了鮮血。」


    ※、第二十八章


    「……新登頂的魔王,是從我們世界出去的,他看不慣那個世界,把那堵『牆』摧毀了, 兩邊的世界一下就變得混亂……不過我們這邊早就習慣了在魔獸中存活, 但是她的世界就遭殃了。」


    「……」黑子見她臉色蒼白, 有些猶豫的問, 「……她死了?」


    「不, 」奈奈很快否認, 她蹙起眉慢吞吞的說著,「她那時候沒有死, 我保護了她, 但是……最後還是死了。」


    不僅死了, 而且死的很蹊蹺, 留下來的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張她在死前塞給自己的滿是血跡的魔法學院宣傳單, 在那之後她的屍體就被魔王的部下帶走了。


    奈奈那時候還小, 即使她的死亡疑點重重也沒有多想, 而是沉浸在失去友人的悲傷中,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 她迴想起來的不合理之處越來越多, 於是開始試圖去調查,卻什麽都查不出來。


    簡直就像是被人為的銷毀了所有的證據一樣。


    直到那天,奈奈偶然看到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宛如活著一般走進了魔界城堡。


    明明就是親眼看著她停止了心跳,怎麽可能還活著?但是那個人的側臉,奈奈再熟悉不過了,『牆』還在的時候,她每天每天,都在用眼睛描繪那個人在溫暖的陽光下側臉的弧線。


    於是她守在魔界城堡門口,守株待兔般的等了大半個月之後,終於看到那個人再次從城堡中走了出來,外貌的確和她一模一樣,但是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昔日總是散發著耀眼光彩的眼眸,此刻卻死氣沉沉的,完全沒有「活著」的感覺。


    ……簡直就像是當初,被『牆』隔在這一邊的自己。


    奈奈有些不可置信,卻又抑製不住欣喜的朝她衝過去:「凜!」


    凜僵硬的停下腳步,像是慢放一般的轉過頭看向她,眼中沒有一點光彩,甚至可以說了無生氣,然後仿佛機器一般生硬的打招唿:「你好,我是凜。」


    「誒?」奈奈愣了愣,然後又強顏歡笑的說,「你在說什麽呢?我是奈奈呀。」


    凜依然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你好,奈奈。」


    「……凜?」奈奈表情古怪的往後退了一步,從上到下的把她仔細打量了一眼,確實是自己所熟悉的凜,但是內裏……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她咬了咬下唇,又擠出笑容問:「凜,你還活著嗎?為什麽會在城堡裏?」


    「……」凜仿佛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她,然後緩慢而又機械的吐出幾個字,「很抱歉,你的問題凜無法迴答。」


    「……凜,你怎麽了?」奈奈試圖去抓住她的手,卻在觸碰到她指尖的一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的手冰冷而僵硬,根本沒有一點溫度。


    「凜,你在幹什麽?」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凜慢慢迴過頭,然後對著那個皺著眉的高大的金髮男人頷首:「十分抱歉,總管大人,凜現在就去購買食材。」


    「……」奈奈怔怔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身旁的男人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勾起嘴角嗤笑了一聲,「活著,真的是件很美妙的事,對吧?」


    奈奈的心猛地一縮,她攥緊的指尖陷入手心,咬著牙死死的瞪著他問:「你對她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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