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一手用力摁住花管,騰出一手用以對付護花衛士。他雖仍有餘力,奈何敵人來勢兇猛,身體好幾處地方都被傷及。好在隻是皮肉,並未傷及要害。隻是皮膚滲出的血,浸染了青色的衣裳,紅得刺眼。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大家都快精疲力盡了。眼見花管也漸漸焉掉,聖水也即將集滿。


    “小子,集完沒有?”句蘭兒喘氣喊道,聽聲音是十分的疲憊。


    “快了!”顏壹一邊抵擋源源不斷湧過來的護花衛士,艱難地迴應道,“就快好了!”


    最後一滴聖水裝完,而那些像蝴蝶又像蜜蜂的護花衛士,像接到了命令一般,紛紛鑽入花瓣間的空隙,慢慢地消失不見。


    而此時,原本綻開的花瓣竟也開始緩緩地合了起來。顏壹還沒有弄清是什麽狀況,就被前來的句蘭兒用力推了一把。


    她幾乎用吼的衝顏喊道,“發什麽愣,還不拿著聖水快點走!”


    顏壹二話不說,與句蘭兒從即將閉合的花瓣縫裏飛了出來。


    算是大功告成,顏壹不覺喜上眉梢,轉過臉看了一眼句蘭兒。


    然而句蘭兒的臉色卻愈發難看。


    顏壹隻當是性情所致,或是受傷的緣故,並未太在意,一心想著,要快快拿著聖水迴到部落,與大家分享這豐收的喜悅。


    然而,就在他喜不自勝的空兒,身後一聲痛苦的吼叫聲又把他剛剛放鬆的腦筋緊繃起來。


    顏壹倏地迴過頭來,發現句蘭兒直直地佇在半空,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了。嘴角流出了鮮紅色的血液。


    顏壹先是吃了一驚,不忘伸手要去拉她,而句蘭兒卻艱難地向他揮手,示意他走開。


    也是那一刹那的功夫,一條像紅絲綢一樣的東西,毫不費力地穿過了句蘭兒的身體,並急速向顏壹伸過來。


    顏壹慌忙把聖水揣入懷裏,並舉劍迴應。這血紅色的東西,狡猾得很,交手幾個會合之後,他才發覺原來就是剛剛取聖水的那條花管。


    可剛剛他明明看到它是焉掉了的,怎麽轉眼卻又生龍活虎了呢,顏壹不禁覺得疑惑。


    花管十分靈活,躥來躥去,卻是始終隻攻擊一個地方,那就是顏壹的心髒。


    顏壹雖使盡了招數,卻並未傷及花管半分,而花的味道卻讓他越來越無力。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了。他努力運了一把真氣,勉強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血紅色的花管卻在這時以高傲的姿態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上。而沒有了花管的支撐,句蘭兒像花瓣一樣從空中往下飄落。


    見狀,顏壹趕緊收劍,並爭速向句蘭兒飛去,並在她即將墜入海時,將她抱在了懷裏。與此同時,蘭靈花已完全合上,原本失去光澤的花瓣再次發出飽滿的光澤,並釋放出刺鼻的香味。


    漸漸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慢慢沉入海麵。


    顏壹抱著奄奄一息的句蘭兒,轉身艱難地飛向了部落的城堡。


    從上空俯瞰,黑壓壓的一群人,並沒有給他帶來英雄歸來的榮耀之感。他們臉上祈盼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也不知是海風的肆虐,還是情緒的衝擊,總之,他的眼睛慢慢地就泛紅了,漸漸地像是多了層霧氣,但依舊能辨別眼前的人。


    顏壹平穩地落在了老盟主的麵前,盡管已經感覺到了手中人兒已無了氣息,但他還是希望她能有奇跡發生。


    老盟主極力忍住眼中的淚水,緊抿雙唇,顫抖著伸出雙手,從顏壹手中接過句蘭的仙體。


    也許是早已料到,又或許是還心懷希望,大家都隻安靜地看著,聽著,並未發出聲音,隻是悲傷就像夜幕一樣,籠罩著這個地方,雖沒有人發出聲音,卻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悲傷著。


    苑佳斂住了笑容,看看老盟主手上的沾滿血漬的人兒,又看看渾身是傷的顏壹,心裏很不是滋味。


    忙走到顏壹身邊,本來有好多話要問他,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大家沉默著,也有忍不住啜泣起來的。而句朵兒已經泣不成聲,掩麵別開臉去了。


    句允也泛紅了眼,看見老盟主不住顫抖的身體,伸手想要從自己父親手上接過句蘭兒的軀體。但遭到了老盟主的拒絕。


    隻見他緩緩轉過身,艱難著抱著句蘭兒往宮殿走去。除了天雲山的弟子,大夥兒也稀稀落落地跟著去了。待大家都散去,他們才有機會圍到了顏壹的身邊。


    “師兄,你有沒有受傷?”


    “師兄你有沒有怎麽樣?”


    大家靠近便七嘴八舌地問道。


    顏壹似乎沒有聽到,隻是直直地看著遠去的人群,眼皮慢慢往下墜,直到閉上。


    第一次,在眾人麵前暈倒,可把大家給嚇壞了,連玄同都給嚇哭了。轅武二話不說,把他扛了起來,向宮殿走去。


    待顏壹醒來後,已在三天之後。而這天也是句朵兒葬禮的最後一天。今天,她的聖體將被下葬。


    顏壹拖著仍舊有些虛弱的身體,,從床上艱難地爬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四周。房子內,除了倚在床邊睡著了的葉尤町,這屋子裏空蕩蕩的,靜得有點嚇人。不時地有幾聲嘶啞的烏鴉的叫聲傳來,使人聽了更加心煩。


    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總是不停地躥入他的鼻子。他用力吸了一吸,不敢相信是從自己身上身上傳來的,抬手肘,輕輕聞了一下,一股惡臭味瞬間襲來。顏壹嫌棄地別開了臉,但也阻擋不了那股味飄進自己的鼻子。


    此時的葉尤町睡得正熟,這幽靜中的喧囂,並沒有將她從睡夢中扯迴來。盡管她似乎睡得沉,但雙眉還是皺在一塊,可見,並不安穩。


    而昔日臉上淡淡的緋紅也消失不見,蒼白的臉頰上還長了幾顆特別顯眼的痘痘!黑眼圈也甚是明顯。


    想把她叫醒,嘴張了又張,愣是開不了口。而這嘴一張一合間,仿佛要裂開一般,繼而才發覺喉嚨也是幹澀刺痛。想必是躺在床上多日,並未進食多少水分。他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咳出聲,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水。


    桌子與床也過幾步路,他卻覺得沉重無比。幾杯水下肚方覺清醒一些,感覺體力也恢複了一些。隻見他輕輕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想出門去透透氣,迴頭瞧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葉尤町,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迴頭床邊,拿起被單。


    正想往葉尤町身上蓋時,一聲巨大且低沉的號角聲從窗外傳來,把睡夢中的人驚醒了。而顏壹也把手中的被子往床上一扔,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門外。


    見狀,葉尤町也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拿起自己的佩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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