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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瀚輕輕推開了那扇廂房的紅木門,房中麵積不大,陳設簡單,卻顯得古香古色,房中的所有家具都是用檀香木打造,材質上成,乃是那檀香木中的極品,老山香。


    空氣中彌漫著那獨屬於檀香木的味道,香氣醇正,讓人聞之便有神清氣爽的感覺,更別提不知是真是假還有那凝神靜氣,祛暑,潤膚的作用,可見府裏為了安置秦堅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房間正中間,擺著一張大床,一麵色慘白之人正雙目緊閉的躺在其上,秦瀚緩步走到近前,隻見他雖是熟睡狀態,但緊皺的眉頭和那微微往上拱的鼻梁,無一不在顯示著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秦瀚的淚水不禁悄然流逝了下來,秦堅正值壯年,麵容也算是英俊之輩,正是人生意氣風發之年,但此刻的他卻是華發漸生,麵容憔悴的仿佛已快到了天命之年,可是他今年才三十五歲啊!


    記得秦堅一直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男子漢在世,還需多言,做便是做了,沒有便是沒有,別和個娘們一樣,說出那麽多花花來。”


    秦瀚保留了許多前世的東西,尤其是性格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那疲懶的性子總是讓秦堅恨的咬牙切齒,理由還總是出奇的多,這讓一向反感這番做派的秦堅更為惱火。


    但不知不覺中,秦堅已是深深的影響了他,哪怕那幼小的心裏住著一個早已定型的成年人,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格魅力吧,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一個人。


    看著熟睡的秦堅,秦瀚不忍去打擾,抹了抹兩道異常明顯的淚痕,就打算先退出去,等父親醒了再說,可剛打算轉身離去時,身後就傳來輕輕的呢喃。


    “瀚兒...”


    秦瀚身形微晃,隨即便轉過身來。


    “爹!”淚水不自覺地便又流了出來。


    秦堅的聲音雖說虛弱,但語氣卻依然不容置疑。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什麽樣子?”秦瀚聽聞就立即擦幹了淚水。


    “會試的結果想必已經出來了吧,不知考的如何?”


    “第八十八名。”


    秦堅聞此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道:“我就說麽,就算不用請先生,我們瀚兒也一定是那些出類拔萃之人。”


    “孩兒沒用,沒進那皇榜之中。”秦瀚低聲道。


    “進沒進那皇榜都不要緊,以我兒的天資聰穎,以後定有一番前途。”


    ......


    鹽武郡雲州,這裏民風淳樸,依山傍水,由於遠離朝廷,也少了幾分廟堂的喧囂,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有些過,但也著實相卻不多,能有如今的一切,全要仰仗趙淳在此地的治理。


    趙淳身為當今大秦王朝的四大柱國之一,身份自然是尊崇無比,更別提他還掌管著東南二地的軍事,也是被朝廷分為東南鎮邊大將軍,坐擁十五萬雄兵,便是靠著這二十萬雄兵,就鎮守了東南邊境近二十載,要知道安夏可是在邊境三大國中實力最為強勁的一家,邊境常駐兵力也達到了三十萬之句。


    趙淳能靠著十五萬硬敵安夏三十萬精兵而不落下風,可想而知此人的雄才大略,但也從另一方麵印證了東南邊民強悍的鬥誌。


    四大柱國中,唯獨趙淳權柄最大,就是車騎大將軍甘平,也是要弱上那麽幾分,在外人眼中趙淳位高權重,身份顯赫,甚至私底下有不少人都稱趙淳為二皇帝,但卻正因如此,趙淳更是憂心忡忡。


    雲州有三景,第一景則是雲州向東的騰龍壁,臨近海邊,位於騰龍山最東側,傳聞在遠古時期,此地誕生二龍,互爭執不下,其中一條黑龍便用那無堅不摧的利爪,齊齊削開了騰龍山,隨後造就了如此奇景,騰龍壁高二百餘丈,直插雲天,讓人見之則生敬畏之心,如此當為一景!


    第二景則是雲州那赫赫有名的醉仙井,傳聞一千多年前,太白山的祖師爺雲鶴真人途徑與此,便在此停留片刻,借著樹下的陰涼和井旁的涼意,就掏出了酒壺一邊自酌著一邊小憩著,不料那仙壺卻跌入了井中,等雲鶴真人撈起後,就飄然離去,但那井水從此卻是酒香四溢,讓人如飲甘露,餘韻無窮,當然也隻是形似酒水,但味道卻比尋常井水不知好上幾何。


    這第三景便是大將軍府上的嶽雲樓,此樓共九層,每層高約一丈,共計九丈高,乃是前朝為了祭祀天帝所用,到了後世也已漸漸棄之不用,但這高度除了白象寺的萬佛塔和帝京的太廟樓,倒也無出其左右,更是為兩郡第一高,當為一景。


    這雲州三景,前二者都還好說,第三景大多數人都是無緣一窺真容,畢竟大將軍府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此刻嶽雲樓第五層,兩名衣著樸素的中年人正在對弈,身後還站著一名年輕人正在觀戰,對弈二者都是年近天命之年,其中一人身穿素色道袍,頭紮衝天道髻,另一人也是身著布衣,麵貌和普通百姓別無二致,但身形卻是虎背熊腰,雙手如蒲扇般大小,厚繭密布掌中,一看便是那常年練武之人,雖說不曾刻意流露出什麽,但那氣質當真是舉世無雙,舉手投足間都有睥睨之氣油然而生。


    二人下的棋局乃是古時的十七道,而並非現如今流行的十九道,縱橫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隻見那老道輕輕撚起一顆棋子,但不知為何卻沒有落子,而是眼含笑意道:“我這一子便可定勝負,你可要想好了。”


    對麵那中年人聞此皺了皺眉頭,不禁苦苦思索起來,半響後還是搖頭道:“我實在看不出你能靠這一子便能定勝負,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已然落子,也不屑行那落悔之事。”


    老道聞此嘿嘿一笑道:“不虧是赫赫有名的鎮邊大將軍,倒是老道落了下乘,也罷,也罷。”


    說罷便將手中的白子重重落下,隨即趙淳便凝神看去,好一會後才苦笑道:“秦道長的棋藝已是堪比大國手,走一步看十步約莫都是輕的,否則我也不會連一些門道都看不出。”


    老道聽後笑而不語,示意趙淳繼續,趙淳見此便接著開始走棋起來,當真行到第八步的時候,趙淳看出些門道,隨後在心中默默推演起來,半響後苦笑道:“五步內已成死局,這局還是莫要在下了。”


    “那就再來一局?”


    趙淳聞此急忙搖頭道:“算了,算了,和道長下棋實在沒什麽樂趣可言。”


    隨後趙淳便吩咐人換下了棋盤,而是擺上了自己心愛的茶具,那立於身後的青年人見此趕忙為二位沏茶,趙淳見此笑道:“這茶可是我延州特有的鳳奚茶,道長數次往返於雲州,但卻未曾到過延州,這茶可是綏遠郡每年的貢品,年產量也不足百斤,道長可要好好嚐一嚐。”


    “色淡香幽,滋味醇厚,香氣彌留於唇齒間,果真是好茶,也不負那貢品的名頭。”老道讚歎道。


    “陛下欲把明德公主下嫁給我兒,不知道長如何看待?”


    “柱國胸中已有乾坤,何必來問老道?”


    趙淳聞此歎息一聲道:“先皇有恩於我,當年應了他替大秦守土東南,如今已是過去了二十餘載,這份情義當可了斷?”


    “自然是夠了,但柱國如今權高位重,皇帝身邊又不乏小人,這才要做出那等投鼠忌器之事,柱國切莫意氣用事啊!”說到底老道還是樂意於天下太平,若是希望戰火紛飛,生靈塗炭,那才是一樁怪事。


    “道長多慮了,我趙淳就算是再不濟,也不會做出那等不忠不義之事,不過誰知他會不會做出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畢竟東南已定。”


    ......


    丘山位於帝京西側,山勢平平無奇,唯一不錯的便是山中景色綺麗,由於靠近北方,夏日裏也是難得的避暑勝地,不少王公貴族都在這裏建有別院,此刻秦瀚便推著坐在四輪車上的秦堅悠哉遊哉的閑逛著。


    督察府最終還是將秦堅安排在了這丘山上,並派了不少高手暗中保護著,畢竟比起府裏來,丘山更適合修養生息,秦堅不知想到了什麽,看著這滿山桃樹,不由得喃喃道:“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秦瀚沒有言語,隻是默默的陪在他身旁,半響後秦堅道:“瀚兒,你可知為父如何落到這般田地的?”


    秦瀚聽聞沒有作聲,見秦瀚不說話,秦堅扭過頭來死死盯著秦瀚道:“說,你是不是知道?”


    秦瀚本想說不,但看著秦堅那直透心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便點了點頭,秦堅見此雙唇緊閉,牙關緊咬,眸子陰冷的仿佛能凍死一頭牛,半響後右手狠狠砸在車臂上,秦堅怎麽說也是有著三品境的實力,這一拳下去,頓時車臂便裂了開了,連帶著車身都有些搖搖欲墜,隨後一字一句道:“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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