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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秦皇李俊生的十個皇子也是如出一轍,太子李詔是所有皇子裏的老大,早已是過了弱冠之年,今年已是二十五歲,不知是跟了皇後的性子還是怎的,平日裏說話辦事起來總是有些想當然,老二李旭在年少時便是帝京出了名的小智多星,聰慧程度自是別的皇子無可比擬,老三李乾生性文靜,對其餘諸事並不上心,隻是沉浸在各類書籍中,老四李安今年剛滿十六,從小就對各種奇聞異事產生了超乎尋常的興趣,成年後做起事來也是最為大方得體的一位,而老五李術今年剛滿十四,從小就愛好舞槍弄棒,研讀兵法,其餘諸子年歲還小,就不一一概述了。


    五月可以說是每年當中氣候最為宜人的一個月,不用為了禦寒裹得臃腫不堪,自然也不用想盡辦法的納涼避暑,李安由於已是成年,早早就搬出了皇宮避免受人非議,若說帝京哪裏的珍奇異獸最多,必當屬四皇子府邸,當初臨走時可把皇宮裏的這些異種搬走了大半,不過由於這其中多也是李安自己飼養的,皇帝對此又並不感冒,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此刻李安正悠哉悠哉的在他的鹿園中,不時的逗著那些前來吃食的鹿兒,嘴中還道:“大寶,從安夏那裏弄來的猴兒,啥時候才能到啊?”


    大寶乃是從小就陪在李安身旁的宦官,二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親密無比,隻見他頓了頓就道:“迴稟殿下,約莫還要四五天呢,這時候恐怕還未到豐城呢。”


    就在李安點點頭,正欲說些什麽時,外麵的管家就急匆匆的跑進來小聲在李安身旁耳語了起來,兩息後李安大驚失色道:“什麽?”


    “殿下,這可是千真萬確啊,那宮裏的奴才親眼看著陛下進了東宮。”


    “這...這太子怎麽幹出如此荒唐的事?”


    大寶聽聞也是拍著大腿道:“這給誰戴不好啊,非要給皇上戴這頂帽子。”


    此時李安還哪有怪罪大寶出言不遜的心思,迴到書房喝了兩口熱茶就對著大寶道:“快把馬先生和吳先生請過來,以父皇的脾氣,這要是真的,定是要有大事發生啊!”


    大寶聽聞就急吼吼的趕忙出了府,去請大理寺少卿馬暨以及國子監司業吳鵬,李安則是煩惱的在書房中走來走去,一刻也不得閑,眾人皆知這他和太子一向是穿一條褲子的,此刻太子那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誰知道會不會牽連到自己,一向精明的他現在也是有些亂了方寸。


    沒一會的工夫馬暨和吳鵬便前後腳的趕了過來,三人之間師生多年,此時也用不著客套,李安開門見山的說了此事後,馬暨和吳鵬也不禁麵麵相覷,好一會後馬暨才緩緩道:“此事的真實性有待確鑿,殿下還是先莫要慌張的好。”


    “我的馬師父唉,那奴才親眼看著陛下進了東宮,這還能有假?他難道不想活命了不成?這父皇都好幾年沒進過東宮的門了,這次前往肯定是發生了大事啊!再者父皇本就不喜大哥平日裏白日宣淫,為此我還說過他好幾次,誰知道就是死性不改,我看八成這次要新賬舊賬一起算了,就算沒這檔子事,我估摸著也差不到哪裏去!”


    吳鵬聽後摸了摸他的三縷長髯道:“陛下向來謀定而後動,再者現在的一切都僅靠我們猜測,不如這樣後天上朝的時候,我們看究竟是個什麽情形,再做定奪不遲,殿下往常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切忌不可宣章,和那些知道的奴才們也吩咐下去。”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李安喃喃自語道。


    ......


    當天晚上宮裏便不知何故的失了大火,火勢之大竟都照亮了小半個帝京,而失火之處恰巧就在東宮中,幸好太子當夜跑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聽說連妃子都燒死了好幾個,更別提那些死在大火中的太監宮女了。


    第三日上朝的時候,宮中的空氣裏還隱約殘存著淡淡的煙火味,百官之中的馬暨及吳鵬二人不約而同的互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眉目中看出一絲憂愁之色。


    今兒李俊再也沒有坐到珠簾之後,眼睛中的怒火怕是連個瞎子都能看得見,而言官們今兒不知是怎得了,也是很乖巧的連個屁都沒有放,新任的工部尚書水逸就倒了黴,莫名其妙的就被李俊揪了出來一頓痛罵,還被罰了半年的俸祿,被流放到崇仁郡的汪直更是倒了大黴,本來慘是慘點吧,起碼還有條活路,自打那夜東宮被燒了後,李俊便連夜命皇城司的人把汪直揪迴來,就等著來了開刀問斬。


    待李俊發完了一大通怒火後,做為首輔的任賢安這才小心翼翼道:“陛下,上次由百官提議的消減勳貴土地的決議書已擬了出來,您看是不是?”


    李俊聞此揉了揉眉頭,隨後擺了擺手道:“既然擬好了就先發往便事處吧,有什麽問題了寡人再找你們。”說罷就自顧自的走了下去,隻剩下一臉愕然的百官不知所措,曾不諱見此也是麵現尷尬之色,清了清嗓子就道:“退朝!”


    迴到寢宮的李俊,心中煩躁不已,便命曾不諱把袁錫請過來,由於皇城司就在宮中的正陽門,一柱香的時間袁錫就匆匆趕了過來。


    “敬淳,消息沒有走漏吧?”


    袁錫聽聞麵露為難之色道:“陛下,那天您去的匆忙,宮中半數人都瞧見了,若是在有心之人的猜測下恐怕並不難猜出來,但真正知情的人已絕對是沒了一個活口。”


    “要是誰敢給我亂嚼舌頭,你就把他的頭給寡人砍下來!”李俊惡狠狠道。


    “喏!”


    “你說寡人怎麽就生了這麽個不孝子啊!這不是成心讓天下人看我笑話?莫非寡人真的有錯?”


    “陛下切莫自責,俗話說的好米養百樣人,一切都是太子咎由自取,和陛下有何關係?”


    李俊聽此點點頭道:“那個賤人呢?”


    “還在天牢中押著。”


    “去給我好好查一查,寡人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太子平日裏就算再怎麽荒淫,這種事還是沒那個膽子做的,現在為何能做出這等事?怕是受到有心人的蠱惑啊!”


    “屬下這就去辦!”李俊點了點頭就疲倦的擺了擺手,袁錫見此施了一禮後就退了出去。


    ......


    北苑的平德殿早在弘正年間時就荒廢了下來,而到了玄承年間,傳聞幼年的李俊好像在此處受到過驚嚇還是怎的,總之也沒有去修繕過,便一直這樣荒廢著,如今宮裏若是有什麽人犯了錯,都會被送到這裏關起來,如今被燒毀了東宮的太子就被李俊關押在這裏。


    李詔被關押在平德殿後院的一處瓦房中,整個後院都是雜草叢生,沒有一絲人氣,就連帝京的郊外,也比這裏好上許多,這次不同於往常一樣由內務府的人看管,而是全部換成了皇城司的人,就是隻鳥恐怕也是飛不出去,李詔蓬頭垢麵的坐在地上,腦海中不知想著什麽,這是他這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刻,之前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如今卻仿佛跌入了世俗最底層的塵埃處。


    李詔猛的抬起了頭,因為他好似隱隱聽到了母後的聲音,隨之就側耳傾聽了起來,可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有什麽動靜,又過了兩柱香李詔不由得有些失落,看來自己剛才是有些幻聽了,自己做了那麽愚蠢的事,父皇怎麽可能任由母後來看自己?可下一息麵前的木門就被緩緩打開了,久違的陽光灑進了屋內,隨之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就衝了進來,看著這一幕不禁失聲大哭起來。


    “我的兒啊!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看著母後魏氏痛哭的樣子,李詔也不禁潸然淚下。


    “母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父皇怎麽處罰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娘倆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後,魏氏看著自己麵黃肌瘦的兒子,這才趕忙吩咐後麵的奴才把自己準備的吃食都拿出來,李詔此刻已被足足關了四天,每天也是隻有一碗稀粥充饑,要是還和以前一樣那才是怪事一樁。


    看著麵前狼吞虎咽的李詔,魏氏更是看的傷心,嘴中還道:“詔兒莫急,我這就去母後他老人家那裏求情,陛下不心疼他這個兒子,我就不信母後他老人家不心疼他這個皇孫!”


    李詔平時雖說蠢一點,但對於他父皇的脾性可是掌握的一清二楚,否則也不可能座的了這麽多年東宮之主的位子,於是不管嘴中的食物還沒咽下去就大急道:“兒臣懇請母後千萬不要去皇祖母那裏求情,這樣隻會讓父皇更為惱火。”


    魏氏聽聞李詔如此說,也是冷靜了下來,自己夫君的脾氣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去母後那裏求情雖說能讓皇兒脫離現在的處境,但日後的日子恐怕就更難過了,別說是太子這個位置能不能保住,就是被流放到那些窮鄉僻壤隨意賜封些土地那也並非是沒有可能的。


    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隻能聽天由命,若是李詔出了什麽事,多半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魏氏想到這裏不由得悲從心來,便開始繼續低聲抽泣了起來。


    而在四皇子李安的府邸中,此刻所有師父都已到了場,連一向不常見的禮部尚書鄭鐵,鄭先生都到了場,場中就屬鄭鐵年齡最大,資曆最老,見他沒有發話,其餘人自然也是不便出聲,可李安自是沒有那般多顧慮,便直接道:“眾位師父可是說句話啊,可急死我了。”


    馬暨見此自然不好在藏拙,於是道:“殿下在此事上,還是本著以理為上的標準是最為妥當的。”


    吳鵬頓了頓後也是點頭道:“依我看,這法子也是目前最穩妥的,二殿下和三殿下那裏此時也是無動於衷,看來是都不想碰這個黴頭啊!”


    這個道理不用他們說李安自然也是清楚的,隻見他皺了皺眉頭扭頭對鄭鐵道:“鄭師父,您老人家怎麽看?”


    “少卿和司業說的不無道理,我看殿下就這麽辦也並非不可。”


    李安見鄭鐵話裏有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聲道:“既然如此,學生心裏就有數了,各位師父還是早些迴去休息吧。”馬暨和吳鵬二人自然也是識趣之人,告退了一聲後就雙雙離開了府邸。


    待二人走後這才道:“鄭師父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隻見他沉思了一會後道:“我就想問殿下一句,殿下對太子這個位置敢不敢興趣?”


    這句話可是犯了臣子大忌,若是換成馬暨,吳鵬他們定不敢出此言,也就鄭鐵才敢如此,李安也是知道鄭鐵的秉性,否則肯定會生疑,但饒是這樣皺了皺眉頭後還是道:“不知鄭師父此言何意?”


    “殿下隻管迴答我這個問題便是了。”


    沉思了好一會後的李安這才重重點了點頭,鄭鐵隨後道:“既然如此,太子這件事上殿下無論如何都要管一管,老夫這就起筆。”說著就走向了身後的書桌。


    李安見此不禁有些大為不解,便急忙拉住鄭鐵道:“鄭師父何故如此?大哥現在犯了這麽大的錯,我如果想做那個位置,不落井下石就已然不錯了,還要管到底,這不是引火上身嗎?”


    “殿下,聖心難測,這時候如果還保持中立或者狠狠踩上一腳,老夫認為這隻會讓陛下心寒,若是平日裏殿下與太子交往稀疏倒也不必如此,但現在則必須這樣做。”


    李安聽後有些懵懂,但還是不解道:“若是我力保,把太子保了下來,與我坐這個位置有何益?”


    “若太子犯的錯真如你所說,那就已是不可逆的了,哪怕這次陛下饒過了他,可是日後呢?”說到這鄭鐵輕輕搖了搖頭。


    “鄭師父的意思是,父皇日後在有了合適的人選後,也會隨意找個借口廢除太子麽?”


    鄭鐵聽聞點了點頭沒有言語,而李安見此麵色更是陰晴不定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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