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泥濘的環境,該上的時候還是得上。


    隻不過,一開始肯定不能讓學生直接上400米障礙,各個障礙都是先分開進行的,林加可也就先去爬了雲梯之類的東西,拖到最後,才去貼地鑽了鐵絲網,把原本幹幹淨淨的一身迷彩服給抹了一身泥,然後等訓練結束,大家解散的時候,泥猴一樣灰頭土臉的迴了宿舍那邊的生活區。


    今天的浴室和水房,全都是可以想象的爆滿。


    時間那麽緊,洗完澡迴來,還得去水房洗衣服,或者說,連洗都稱不上,都是先用水龍頭把衣服上的泥漿衝幹淨了再說其它。


    接下來的幾天訓練,每天都是如此,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夏天衣服幹得快,晚上拿水衝了,夜裏掛在陽台上開著窗戶吹一宿,一般都能幹掉,就算第二天早上還有些潮濕,穿在身上也總比一身泥要好些……


    這種讓人叫苦不迭的訓練,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直到400米障礙過去,學生們被一批一批的拉到靶場上,學習一下握槍的姿勢,然後每人幾顆子彈在固定靶上嚐試一下。


    除了軍訓第一天冒出來把林加可拐走,後麵就一直沒露麵的葉程,也再一次溜溜達達的出現在靶場上,不同於那些教官們一身作訓服,而是穿著一身軍裝常服的葉程衝著林加可揮了揮手,主動打了一個招唿。


    靶場的射擊位置有限,學生們自然也就不是按照之前的隊列站好,而是每一個射擊位後麵排長隊,教官在旁邊指導。


    學生裏麵,大多數人對於槍支都比較生疏,即使有教官在旁指導,脫靶、甚至是射到別人的靶子上,種種笑話屢見不鮮。


    葉程和林加可站在旁邊隨便閑聊了幾句,林加可就老老實實的迴去排隊了。


    出於安全的考慮,靶場上一把靈活性較高的□□都沒有,全部是需要人趴在地上操作的。


    等到輪到她射擊的時候,林加可才剛剛趴在地上,拿好槍,對準靶子扣下了扳機,就聽到旁邊隔了一個位置的射擊位上,一個男生正和教官爭辯些什麽。


    她把手指從扳機上移開,扭頭看了一眼那邊,就看到那個男生手裏還端著槍,正要爬起來說話,結果,從後麵突然飛來一腳,直接把那個男生給踹得重新趴到了地麵上。


    那個男生吃痛叫了一聲,剛剛動腳踹人的葉程卻表情冰冷,厲聲嗬道:“你的教官剛剛沒告訴你,槍裏的子彈沒打完的時候,不要讓槍口轉向離開原地嗎?”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冷硬,那個男生旁邊的教官下意識的挺直身子,就差沒敬一下禮,然後大聲吼一句:報告,我剛剛強調過了!


    十幾歲的男孩子,正是性格最衝動、叛逆,而且不服人管的時候,先前和教官一言不合,還隻是想要爬起來爭辯,無緣無故被人從後麵一腳踹趴下,那個男生的火氣也上來了,更想要爬起來向葉程發泄他的憤怒不滿。


    隻可惜,葉程不吃他這一套,不管那個男生麵上有多麽的憤怒、暴躁,葉程那張英俊而又帶著幾分漠然的臉上,表情始終都是冷靜而嚴厲的,聲音清晰、一字一頓的命令道:“把槍裏的子彈打完!”


    他雖然言語平靜,可是,在場的許多人,心中卻都無端的相信,如果那個男生還敢再爬起來,這個穿著軍裝常服、剛剛和人聊天時還笑容爽朗言語風趣的年輕軍官,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再補一腳……


    那個男生的臉上露出了屈辱的表情,隻是,終究形勢比人強,使勁咬著牙繃著臉、麵部肌肉都有幾分抽動的把槍裏剩下的子彈打空了,扔下槍,然後才從地上爬起來。


    葉程和那個教官都沒再搭理他。


    這麽一會兒功夫,林加可也已經連續幾聲槍響,一口氣把子彈全部打完,然後從地上起來了。


    後麵排隊的學生裏,免不了有人在小聲的議論紛紛。


    有人同情那個被踹的男生,也有人反駁說他剛剛就要跟教官吵起來了,肯定是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


    林加可倒是對葉程的做法比較理解,擦槍走火從來不是什麽新鮮事,尤其部隊的靶場上,槍支彈藥都是真貨,士兵射擊訓練的時候,誰敢拿著子彈沒打空的槍轉身,也得被一腳踹趴下。


    尤其這還是剛剛摸了一把槍的學生,根本就沒有關保險擎的意識,讓他拿著槍站起來跟教官吵,這裏又都是人,萬一子彈打出去傷了人,這後果,誰也負不起責任。


    因為剛剛鬧了這麽一出,領導們又沒在這巡邏,自然不會來得這麽快,不過,一直在旁見習的學生會成員們,倒是已經聞訊趕了過來。


    周誌成給高琪琪使了個眼色,讓他先把那個惹事的男生拖走再說。


    那個男生叫於高陽,於家在靖遠市的地界上,也是有權有勢的人家。正巧,於高陽的媽媽就是高琪琪的親姑姑,他們兩家是親戚,平時走動也挺密切,高琪琪這個表姐站在那了,於高陽就算是一肚子火氣想犯渾,也得給他親表姐一個麵子。


    等到於高陽被高琪琪拉走了,周誌成才又笑著跟那個教官道了個歉。


    那個教官也就是剛入伍兩年,年齡上比周誌成他們這些高三的學生大不了幾歲,而且,年紀比較小的士兵,在為人處世這一套上,估計還真比不上周誌成這種學生會裏混得開的人物。周誌成的態度一放低了,再加上他又不是參加軍訓的學生,那個小教官反而先不好意思了,跟著笑著搖搖頭,說了聲“沒事,”就算是把事情揭過去了。


    倒是葉程,剛剛還一直冷冰冰的板著的臉,這會兒也露出了一點耐人尋味的笑容來,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姿態,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周誌成剛剛的舉動。


    周誌成剛剛來得晚了點,隻是聽人說於高陽在靶場上差點跟教官吵起來,卻不知道,直接強勢的把於高陽給鎮壓下去的,其實是這會兒看起來一臉若無其事的葉程。


    周誌成也隻是看著葉程有點眼熟。


    如果這會兒是在帝都,看到葉程的時候,他估計一下子就能想起來他是誰,可是,他又不知道葉程之前執行任務被國外的毒梟給盯上了,這會兒純粹是借調過來待個一年半載的再說。


    所以,看著葉程眼熟,再加上他肩膀上中尉的肩章,周誌成也就友好的笑了一下,這麽年輕的軍官,猜測這人在部隊裏應該也是有點門路的。


    葉程也衝著周誌成點點頭示意,跟剛剛那個小教官打了個招唿,衝著林加可挑了下眉,也轉身走了。甭管那個被拉走的學生會不會告狀,還是先跟部隊裏負責軍訓的領導打個招唿比較妥當一點。


    周誌成也走了之後,參加軍訓、並且圍觀全程的高一新生裏麵,集思廣益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兩個家世好記性好或者邏輯好的,一群人小聲嘀咕、竊竊私語的時候,不知不覺,竟然就真有人把葉程的身份也給扒了出來……


    雖然葉程不是靖遠市地頭上的,葉家也主要是盤亙在帝都,可是,實驗中學這裏的學生,碰巧有那麽幾個和帝都那邊也都比較熟,冥思苦想的琢磨了一會兒,直接就有人就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叫葉程,應該是帝都軍區那邊,葉家的人吧!”


    光靠認人臉,把名字叫出來了,往下就更好扒了。


    當時就有人反駁了一句,“帝都軍區的人,怎麽會跑來這裏,參加軍演嗎?”


    後麵的那些話,林加可已經沒心思聽了。


    她上輩子不認識葉程,卻知道葉家,而且,雖然沒聽說過葉程的名字,但是,葉家大少的名號,她都是知道的。


    隻不過,他們兩人,葉程本來就是在保密性極強的軍隊係統,軍裝一穿、護照一交,除非有什麽特殊任務,否則根本就不用考慮出國這種事情了。林加可卻是國內國外到處飛,兩個人自然不會有什麽交集。


    就連早就知道葉程名字的顧芷藝,聽著其他人的討論,一向情緒冷淡表情稀少的臉上,都難得浮現出愕然的表情來。


    “他居然是葉家人,我才想到……”顧芷藝壓低聲音,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了一句。


    顧家本就是綿延許久的大家族,從族譜上往前翻,曆史上連狀元這種生物都出現過,其他在廟堂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也是屢見不鮮。近些年來,顧見明作為財力不菲的商人,一家人主要在靖遠市這邊,顧芷藝自然也跟在父母身邊,不過,帝都那邊的顧姓家族,卻是主要在軍政界奮鬥了。


    顧芷藝在帝都那邊有個遠房堂哥,名字就叫顧逸晨。


    雖然彼此間來往不多,但是過年過節的時候也都見過。顧芷藝坐在顧逸晨那邊的長輩麵前,聽人閑話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了顧逸晨那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都是一個圈子裏的,像是葉程、龍雨婷之類的。


    學生間的八卦傳播,本來速度就特別快,尤其話題還涉及到了一個長得帥的軍二代這種一聽就讓人熱血沸騰的關鍵詞……


    等到傍晚解散的時候,別說是實驗中學,就是校長是死對頭的一中那邊,有不少初中的老同學,都隱約聽到了不少的風聲,包括今天靶場上發生的事情,以及葉程這麽一個據說家世很了不得的軍二代帥哥了。


    當然,八卦傳著傳著肯定會變味。


    至少葉程的身份,就從一個沒事溜達過來找林加可聊天的軍官,變成了不知道哪個班的教官。


    唯一和葉程說過話、並且在一連新生的見證下,軍訓第一天就被葉程拎出去的林加可,也跟著葉程一起出名了。


    隻不過,作為葉程搭頭的林加可,一向比較不顯山不露水的,所以,關於她的八卦,就分成了兩種,一種是比較高大上的,林加可她也家世不俗,所以和葉程是早就認識的。


    至於另一種麽,就不那麽好聽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林加可長得個子嬌小還比較臉嫩,就算臉還不錯,但是還得再加上個標準搓衣板的身材呀!看著就像個小學生,就算有人酸幾句,看著她那小個頭,如果不想把葉程定性為戀童癖的話,頂多說她幾句上趕著逢迎,卻不至於真的蓋章林加可和葉程之間有什麽曖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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