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朱穎也笑不出來了。


    雖然一直明裏暗裏吐槽秦笑,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真像一個鐵打的男人。


    但是,哪怕是鐵打的人,也終有油盡燈枯的一天。


    她微微沉默後,才開口答道:「就在這幾天了。」


    ……


    莫曉離開後,朱穎迴到自己實驗室外的會客廳。


    曲文澤也早就走了。


    隻剩下薑晞在那兒擦傷,半邊臉隱在光影中,神色莫測,哪兒有半分剛才的嬉皮笑臉。


    刑不可知所以威不可測。


    這才是朱穎眼中熟悉的薑晞。


    她遠遠停住。


    薑晞身上有多少傷,她很清楚,就連她也每每都能被震驚到,畢竟這位也曾經是她手底的「誌願者」。


    但正因此,她也更清楚,與莫曉正麵搏鬥,他或許會有差距,但絕不至於這麽短的時間便如此慘相。


    理由隻有一個,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讓她不經意間看見自己的傷。


    他想幹什麽?


    朱穎心情複雜,萬沒想到,這人在感情上,竟然已經淪落到去博可憐的地步了。


    朱穎忽然想起一部電影裏的話。


    那裏麵說:愛是霸占,摧毀和破壞,為得到對方,不擇手段。不惜令對方傷心。必要時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她看電影時一笑而過,不以為然。


    直到如今,沒想到真在兩個年輕人身上看見了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


    第295章 要不……一起吃?


    莫曉迴到野草營,第一時間跑去找秦笑。


    迅速的,急切的。


    她闖進去時,秦笑正將椅子放倒,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麵偷吃西瓜。


    水果在天眼基地裏比糧食更珍貴。


    秦笑一向約束野草營全員要勤勉節儉,而且他還一直起帶頭作用。


    幾來,莫曉從沒見他吃過任何水果。


    沒想到今天一腳踹開門。


    能看見糊了半臉西瓜汁的秦笑。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秦笑僵硬地望著門口,偷摸吐出一粒西瓜籽。


    莫曉怔愣地望著他,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了,臉上還粘了一粒黑色的籽,活像顆媒婆痣。


    「關、關門!快關門!」


    聽見外麵有巡邏隊的步伐聲路過。


    秦笑立馬迴過神來,趕緊揮揮手,口齒不清地讓莫曉趕緊關門。


    砰!


    莫曉盯著他不放,一步步走進來,氣勢驚人。


    秦笑抱緊殘瓜,麵色糾結,半晌戀戀不捨地掰開一半,遞給她:「要不……一起吃?」


    莫曉氣笑了,無語道:「吃個瓜而已,至於嗎?」


    秦笑聽她語氣並不嚴厲,莫名鬆了口氣,笑嘻嘻地又啃了一口:「你不懂,誰叫老子這輩子做了太多表率……」


    聽他說著說著便開始扯東扯西。


    莫曉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去找過朱穎了。」


    「哦。」


    秦笑下意識應聲。


    這件事他早就知道。


    別看他沒出野草營營地的大門。


    莫曉差點和邊防軍在天眼實驗室門外幹起來的消息,卻在剛發生沒多久,便傳到了他耳邊。


    吃著吃著,秦笑忽然咳嗽起來。


    他拍著胸口抬頭瞥了莫曉一眼:「你、你是去見那個實驗狂魔?」


    「朱博士告訴我一些事。」


    秦笑照舊像割草機一樣掃蕩著西瓜,頭也不抬地含混道:「她說什麽了?我告訴你啊,要是有對老子人品上的任何不好的話!汙衊!那絕對是汙衊!」


    「放心吧,她沒有罵你。」莫曉無語地在他對麵坐下,「就是說你沒幾天好活了。」


    秦笑又被嗆到了。


    西瓜水差點被他咳出來。


    他又覺得浪費,趕緊一吸溜,硬生生咽進了肚子裏。


    這才一拍桌子有空迴話道:「什麽女人!你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莫曉眼睛一亮:「這麽說,她是騙我的?」


    「額……那倒也沒有。」秦笑往後一仰,眯起狹長的眼睛,得意道,「天妒英才啊!」


    莫曉蹭一下起身。


    見秦笑完全不當迴事兒的模樣,越想越氣。


    「啪」踹了一腳他的椅子。


    給他踹得像嬰兒搖籃般晃蕩起來。


    然後在秦笑的罵罵咧咧中砰一聲摔門而去。


    剛出去沒幾秒,又忽然打開門走了迴來。


    提了個垃圾袋,將他的西瓜殘骸一起打包帶走。


    順帶冷笑道:「秦笑我告訴你,我明天就出去做任務,你最好別在這幾天嗝兒屁了。要不然我迴來直接原地解散野草營!」


    「你、你這臭丫頭!你說啥?!你給我迴來!」


    秦笑脫下自己一隻鞋子砸了個空。


    瞅著自己一隻有鞋一隻沒有的腳丫子,端著下巴思忖半晌,最終決定脫下另一隻鞋子,同樣砸了過去。


    哪怕人早就已經走老遠了。


    他一身輕鬆地光腳踩在地麵上,在辦公室裏悠哉悠哉地來迴踱著圈兒。


    忽然想到什麽。


    又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


    ……


    根據燈光顯示,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


    莫曉一個人在營地的訓練場上站了很久。


    這些年來,這裏就像她的家一樣,每一個還活著的、或是名字已經鐫刻在永進碑上的隊員,都是一起共進退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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